與此同時,駕馭著鳳血鳶來到骨鷹峰洞底的勾誅,他正在猶豫要不要激活逐鹿令上的傳送陣。
如果激活傳送陣,他會被傳送回夜盲山口。這不是一個好主意。這樣他前往兩界碑的計劃就完全失敗,一切又要從頭開始了,很可能會誤過連菱和樹族約定的日期。
但相對於困在這詭異的地方不知如何出去,回到起點從頭再來也不失為一個選擇。隻是其他道路都要穿過妖界的一些部落的勢力範圍,更加凶險不可測罷了。
想了一想,勾誅並沒有立刻激活逐鹿令。這個灰蒙蒙的洞底世界究竟有沒有出口還很難說。他完全可以先搜索一番,實在不行了再出此下策。
正要將逐鹿令收回袖中,他忽然感覺到令上有一股傳送之力傳來,將他們所有的人都籠罩住了。就好像他無意之中將逐鹿令的中傳送陣激活了一樣。
但這股傳送的靈機波動卷席而過之後,他們所有人依然留在原地。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奇怪。逐鹿令的確是啟動了傳送,隻不過傳送的目的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完全相同。
勾誅敢肯定的是,這次傳送並非是他激活的,而是外界有人在操控。這時他迅速把神識探入逐鹿令中一掃。果然不出所料,逐鹿令的傳送之能消失了。
逐鹿令原本就設計成隻能傳送一次的。既然已經有人將它激活傳送了一次,那麼它也就再也無法傳送了。
也許對方使用這種原地傳送的方式本身並沒有什麼其他目的,想要的就是廢掉這枚逐鹿令的傳送之能。他們就這樣徹底被囚禁在這裏了,除非能在這裏找到出路。
勾誅將逐鹿令收回到袖子裏,這時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更加奇怪的感覺。
這明明是三年之前的記憶,不知道為何在這一瞬產生了一種恍在昨日,甚至恍如就在上一個刹那的感覺。
他呆在這灰蒙蒙的暗無天日的世界裏,一晃已經三年了。三年之前如何進入這裏、然後逐鹿令的傳送之能又如何被廢掉這些事的記憶雖然感覺非常遙遠,但還是無比清晰。
在極度絕望之中,他偶爾也會拿出逐鹿令來看看。每次拿出來時,他似乎就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好像剛剛來到這裏一樣。
他身邊是木頭、黃璐和第十九。除了第十九表情如常之外,木頭和原本性格開朗的黃璐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黃璐這個陽光少女甚至變得沉默寡言,愁眉苦臉了。
這裏隻有一塊平整無比的,找不到邊界的灰色岩石的地麵。地麵上是大概齊膝深的水。這水並非是靜止的,而是以中間那道由暮水墜落到洞底的瀑布為中心平鋪開來,向四周流動。
但這四周究竟有多寬廣,以及能否走到邊緣,暫時還無人能估計得出。勾誅可以肯定,這世界的範圍是有限的。因為這裏的水位還在不斷上升。隻有有限的範圍才能積水。他的記憶中,三年前地上的水位不過淺淺一層,尚未漫過腳背,現在卻淹過膝蓋了。
這世界裏別無他物,除了中央墜落的那道巨大的水流之外,幾乎一無所有。他們曾經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選定一個方向不斷地前進,但始終沒有走出這個世界的範圍。
遠離水柱之後,除了越來越昏暗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連他們能望見的那層灰霧也始終在和他們一樣距離的遠方,絲毫沒有近一點。實際上當光線黑暗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不會繼續黑暗下去了。他們不斷地前進,其實還是和往上飛行一樣,在反複地重複同樣的一段道路。
這讓勾誅想起了他在極冥宮見過的由杜問機布下的八荒鎖龍陣。當時他被困在八荒鎖龍陣中尚有辦法能找出陣樞。但這一次,不但他,就是黃璐這個陣法大家竟然也找不出陣樞的位置了。
勾誅有個不好的預感,仿佛這個大陣的陣樞就是骨鷹峰本身。這樣一來,隻要他們沒有走出骨鷹峰的範圍,那陣樞就是無處不在的。他們也無從以破壞陣樞作為手段突破這個陣法。
不但如此,黃璐識海深處的黃泉也仿佛消失了,再也聯係不上了。不然她情願把肉身的控製之權交給黃泉,讓這位昔日的陣皇來破解眼前的困局。
勾誅極其地討厭這水。這平坦的地麵上,水無處不在。他們在這水中站了三年了。褲腳和裙擺之類的衣物如果長久泡在水中,早就被泡壞了。他們不得不把褲腳卷起,衣擺捆到了腰上,然後赤足走在水中,就是第十九和黃璐兩個女孩也不例外。
更可怕的是滿地是水,無法睡眠。他們所想的辦法是勾誅將四根龍木大柱支起,將血痕留身碑頂在上方。然後四人輪流,每次兩人,可以躺在留身碑上去睡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