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聲如流水潺潺,溫和一笑繼續說,“所以我在這識海中守株待兔,也是情非得已了。”
她一直沒有現身,所忌憚的是持有乾坤寶盤仿品的古仲由。她不出手自然沒事,一旦出手,強烈的靈機波動難免被此人感知,到時候夜盲山上多出一名人修金丹之事就會被攝入寶盤之中。
古家若以此推算出一些端倪,將來她鏟除雲天城古家的計劃恐怕要大受影響。
以她的實力直接誅殺古仲由,並毀了他手中的仿品寶盤固然不難,但是這仿品是與正品相連的。即便仿品毀了,古家依然可以用正品推算出此事的原委,那就打草驚蛇了。
但若是勾誅等人真受到性命之憂,她也無法不現身一戰了。好在勾誅這個弟子應對得當,他們一直是有驚無險。
黑夜王施展的神識攻擊,讓連菱心中靈光一閃。不如就在勾誅的識海中以神識一戰吧。這樣靈機波動被降到最低,古仲由也不可能察覺。
她讓勾誅將九魂定神丹吞入腹中。這樣一來,黑夜王想要再獲得此丹之力,除了吞噬勾誅的元神,別無他法。
勾誅隻是一名築基修士。她不信黑夜王會禁得起這樣的誘惑,竟然會舍棄這次恢複金丹境界的機會。
因此她隻需要在這裏等待就行了。黑夜王就如那撲火的飛蛾一般,一定會來到這裏。形勢果然也如同她所料。
“你打算在這識海中殺我?”黑夜王苟活萬年,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生死。哪怕還有一絲機會,他也會想辦法活下去。
但他的神識已經被困在這裏,若是被連菱一劍斬了,體內元神必然枯竭,肉神魂分崩離析而死。這萬年的苦工,也就付之一炬了。
“非也,神王誤會了。”連菱輕輕搖頭。這笑容清淺,雙目如同山澗之泉一般透徹,“神王身份尊貴,人妖二界也如今也並未全麵開戰。我若是將神王的性命留在這裏,還是略微急躁了點,不妥。”
她並非嗜殺之人,凡事都遵循理智。
妖界鬼鴞族多一名金丹大妖,於翠玉宮無損。反而是衰微的鬼鴞族崛起之後,更能與如今如日中天的貉族抗衡,重新成為一股製衡的勢力。
她所期望結盟的樹族,若是沒有鬼鴞的威脅,恐怕還得分崩離析不知道多久。
而且千頭萬緒的推算之中,她感覺到鬼鴞此王的出現,對樹皇木野的後人木頭回歸樹族,有不小的因果相牽。若是在此殺了黑夜王,對她而言毫無必要,反而壞了木頭的機緣。
可惜的是她並無乾坤寶盤這樣的寶物在手,凡事雖然有感悟,卻並不那麼清晰。
“但尊駕為了謀求萬年複生,煉化數百條性命。其中也有我翠玉宮的弟子。這筆賬卻不能這麼算了。
“如今我碧落一脈的弟子被困在你的噬血持神陣中,生死難料,此事如果沒有一個交代,我斷然也不能讓神王殿下離開。”
連菱臉上微笑收斂,話音也漸趨冰寒。
黑夜王雙眉一豎:“那你想要如何?”
連菱冷冷說道:“此陣是你萬年之前親手所布,其中細節恐怕隻有你才知道了。還請你將神識放開,讓貧道把這陣法詳圖取出。好教我碧落一脈幾名弟子脫身。
“至於那幾條性命的血仇,我便先在尊駕神識上烙下一點痕跡。將來天地輪轉,風雲際會,我自會討還。”
“放肆!”
對一個修士來說,讓他放開神識,任人讀取,心中所有秘密自然不保,更何況還要打上魂印。這和脫衣搜身,然後拿著刀子在臉上刻個字一樣,簡直是慘絕人寰的奇恥大辱了。
就是普通修士也受不了這種淩辱,何況黑夜王這個心高氣傲的上古大能?這念頭隻要想一想,也足以惹得他心頭一陣狂怒。
換了他坐鎮鬼嚎宮的時代,任何人以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那他會把這一族人全體切碎了扔在鬼嚎宮頂喂鳥。
連菱卻歎息一聲,說:“尊駕莫非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