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難毀的是王陵,塵封不住的是曆史。與一切封建帝王一樣,李元昊也有難移的本性。伴隨著戰爭的勝利、疆域的擴大和財富的增多,李元昊陶醉了,陷入驕奢淫逸的泥淖而不能自拔。他峻誅殺、奪兒媳,終於被太子削去鼻子流血致死,時年46歲。內耗必然導致外患,西夏最後被蒙古鐵騎“踏破賀蘭山缺”,灰飛煙滅。從此,“夏地安定,遂稱寧夏”。
西夏的首府就在銀川,當時叫興州。當年,李元昊仿中原王朝體製,在創建西夏文字、製定法律、大興佛教、建寺造塔的同時,改興州為興慶府,擴建宮城,廣營殿宇。曆史上的興慶府城市建設規模和風格如何,今天我們隻能從史書上查考。上世紀50年代的銀川市容市貌倒是還留在許多中老年人的記憶中。作家張賢亮19歲到銀川,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他在《男人的風格》中這樣描述當時的核心街區:“一個公園兩隻猴,一條大街兩座樓,一個警察看兩頭,一輛公交慢悠悠,一家飯館盡賣粥。”“兩座樓”,指的是百貨大樓和郵電大樓。顯然,那時與今天我們所看到的銀川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從昨晚出機場進城,到今天幾度穿城而過,我們看到這裏的公路和街道特別寬特別直特別平,雖然見不到很多摩天大樓,但城區整治有方、綠化成帶,大有京城氣象。銀川城市建設的現代時尚,特別是新建的區黨委、人大、政府等辦公樓群之前衛、大氣、考究,令我們這些江南來的人大開眼界,不愧是舊時都城、塞上江南啊!
銀川的巨變吸引人們的眼球,也撞擊人們的心靈。自治區人大常委會機關大樓啟用不到一年,是歐式建築風格,我們入住的人大賓館設計、建造和內裝修據說是“全國之最”;自治區黨委機關前幾天才喬遷辦公新樓,造型則呈東方園林韻味。建造這些“官衙”耗資幾許,我們無須打聽,以總人口不過600萬的寧夏和目前經濟發展水平,是否現在就需要建造如此規模、這般豪華的辦公樓,是值得研究的。講排場是中國的一個文化傳統,而且常常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人們擔心的是,現在省裏這麼做了,市、縣、鄉、村會不會起而效尤?黨政機關這麼做了,其他企事業單位會不會競相攀比?辦公樓風光了,官員住宅是否也要跟上?而一旦效仿了,攀比了,跟上了,誰又能斷然製止?老百姓又如何評價?
古往今來,政府之要義,在於有威信,而非有大樓。修大路,尚可方便行車、行人;建學校、醫院、民宅,庇天下寒士、莘莘學子,亦能得人心;而造豪華衙門,老百姓鮮有為執政者加分的。周恩來總理在世時,堅持不蓋國務院辦公樓,用蓋樓的錢建八大院校,深謀遠慮,垂範千古。如今盡管中央三令五申,“衙門豪華競賽”之風卻愈演愈烈,衙門成了城中城、城中景,且經濟越落後的地方,衙門越豪華。難怪有人戲謔說,美國的白宮隻有一個,而中國隨處可見,且規模超過美國。所幸近日報載,汶川地震後三天,成都市擬啟用耗資12億元的辦公大樓,遭到群眾質疑,市政府從善如流,決定撤出、拍賣,將全部所得捐給災區,大得人心。
民諺曰:“天下黃河富寧夏。”處於黃河中遊的寧夏有良好的自然資源稟賦,執政者的要義是充分利用這些資源稟賦,帶領群眾盡快致富;反之,地標再大氣,衙門再豪華,與政府提高公信力、執政力有什麼必然聯係,於老百姓致富又有多少助益呢?!
2008年10月
走進筆架山
井岡山曆史紅,山林好。新世紀以來,井岡山怡紅快綠,重建革命博物館,新建鬥爭全景畫館,創作情景歌舞劇,積極整合、凝聚、開發紅色旅遊資源。其中,大踏步地走進綠色,新辟筆架山景區,為諸多舉措中一個具有裏程碑意義的大手筆。
筆架山,位於井岡山主峰之南,是僅次於五指峰的次高峰,那裏的十裏杜鵑長廊世所罕見。多年來,我或陪客人,或開會,或講學,每次來井岡山,總想攀登主峰,領略杜鵑盛開的絕代風華。然而,每每因為峰高路遠,行色匆匆,而未能如願,隻得站在井岡湖岸上,遙望山色,夢中賞花。今年,筆架山景區建了索道,修了遊步道,使我得以了卻多年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