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雲軒攪動長劍企圖找到白亦然體內的雪龍珠時,一道光霍然而至,將他的手腕刺穿,楚雲軒吃痛鬆開長劍倒退,隨即眼前有耀目的光閃過,他還來不及看清來者何物,便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尾巴掃中,整個人跌出去,伏地吐血不止。他按著胸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條金色的龍圍著白亦然,周身璀璨的金芒刺眼而炫目。
原來,插在白亦然體內的劍觸碰到那顆歸位的雪龍珠時,雪龍珠細聲鳴動,招來了那條小龍——哦,它現在已經長大,由原來的青色變成金色,身體也長大了幾倍——灼熱的氣浪噴過,楚雲軒隻覺胸口發堵,他勉強起身,踉蹌著後退,眼裏都是不可置信的光。
怎麼會這樣?!莫非,那江湖盛傳的日魄月魂之說真的存在?!
金龍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整個身體躁動起來,它驀然張口,一口火直衝楚雲軒而去,楚雲軒狼狽躲過,身上的衣衫卻已燃燒起來,他不顧髒亂,在泥水滾過,企圖壓滅火苗,但是三昧真火豈是那麼容易撲滅的?還算他當機立斷,飛快將衣衫脫掉,退了好幾步,離金龍更遠了些。
金龍還要再度攻擊,這時,白亦然發出痛苦的呢喃,整個人怕冷似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傷口血流如注,刺眼的紅被雨水衝散也未曾淡去,因為很快有新的血液流淌下來,紅得耀眼。
金龍遲疑片刻,回首湊近白亦然,巨大的龍須蹭蹭他慘白的側臉,想要以此來維持他的清醒,可白亦然仍然緊閉著眼睛,睫毛微顫。
楚雲軒趁機翻身上馬,逃離而去。
金龍聽到響聲,抬起前爪,一道光準確地擊中馬蹄,飛奔的馬兒失去平衡,向前栽去,而楚雲軒也被摔落下來,恰好下方是一個斜坡,他順著斜坡滾落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金龍不再理會楚雲軒,而是焦急地圍著白亦然打轉,雨水裏彌漫的血腥味讓它很不安。金龍徘徊良久,驀地,朝九天抬首噴出一道萬丈火焰。
雨很快停了,那道異樣的火焰幾乎將整個蒼穹都燃燒起來,不遠處正騎著馬狂奔的沐晚輕心中咯噔一下,她臉色微變,素手輕按馬背,人已如白鶴一般飄然遠去。方向,是那火焰的源頭。
禦風而行,待視線映出一片金光時,沐晚輕才輕巧落地,遲疑看著眼前巨大的金龍,有些恍惚地叫道:“銀?是銀……對不對?”
金龍也仔細辨認著突然出現的女子,待看出來者是誰,巨大的金目陡然一亮,它點點頭,一點點側開身子,示意女子上前查看地上昏暈的少年。
沐晚輕慨歎上前,心中猶自想著,當年離開白翼風時,銀還那麼小,如今居然變得如此巨大,真是時光飛逝啊……其實也難怪,都已經十七年了呢……
流轉的水眸忽然一滯,沐晚輕腳步加快,她飛奔過去,看著眼前浴血的少年,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怎麼會?!
“亦然!”沐晚輕脫口而出,並非認不出雙胞胎中誰是亦然誰是斐然,她隻想跟孩子們開個玩笑而已。看著兩個鬼精靈小大人般糾正身份糾正名字是她生活的樂趣,有哪個母親會連自己生的孩子都認不出呢?哪怕他們是雙胞胎,哪怕他們一模一樣到不分你我,她還是能分出,這就是所謂的母□□?
“亦然!”沐晚輕不顧地上泥水跪坐下去,輕輕攬起白亦然,焦急地呼喚他的名字。這個兒子,總是讓人這麼地不省心。在身邊的時候闖些大大小小讓人哭笑不得的禍,欺負欺負斐然——雖然每次的結果都是反過來被斐然欺負得無話可說——七年前因為一個意外莽莽撞撞擅自離家出走,自此音訊全無,出走也可以呀,可你得照顧好自己吧!結果呢,渾身是血的躺在荒郊野外,若不是血統特殊,怕早已命喪黃泉……
想到這裏,沐晚輕一陣後怕,聲音帶了絲絲顫抖:“亦然,你這個臭小子,若是敢睡下去,娘不會饒你的!”
她探手到白亦然腹部,可怖的傷口慘淡地咧著,血液快速地流失。沐晚輕的手一顫,那樣滾燙的濕熱比任何烈焰都要燒灼難受。傷在兒身,疼在娘心,這話一點不假。沐晚輕努力深吸一口氣,平複著自己驀然發痛的心,素手也終於摸到了那顆奇異的雪龍珠。她快速握住雪龍珠,菱唇翕合,輕念著什麼咒語,而那雪龍珠被她輕輕一碰,柔光頓現,隨著咒語從沐晚輕口中滑落,那柔光也越來越強烈,白亦然胸腹間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愈合,雖然緩慢,但血總算是止住了。
沐晚輕暗鬆口氣,還好,她來得及時,也幸好,她還記得那樣冗長繁瑣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