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之後,月瀆镹便點火燒了信,然後搖著小金鎖上的鈴鐺逗起搖籃裏的小嬰兒,笑眯了雙眼,“這是送給你的唷,聲音好聽吧?”說著又搖了搖,叮叮當當的聲音讓小嬰孩黑溜溜的眼睛直盯著金鎖,小手胡亂地抓著,嘴裏咿呀咿呀吐著泡泡,顯然對爹爹手裏的東西起了興趣。
月瀆镹興致更濃,伸出手指碰了碰那軟蠕蠕的小嘴巴,“你也很喜歡這聲音吧?那以後就叫你音兒好不好?”小嘴巴本能地張開將手指含進嘴裏吮吸,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溜地看著月瀆镹,嘴裏咿呀咿呀繼續吐著口水泡泡,月瀆镹縮回了手指,彎腰小心將他抱進懷裏,將小金鎖戴上小脖子塞進衣服裏,滿懷寵溺地抱著來回踱步搖晃,輕輕拍撫著,“音兒,音兒,我的小寶貝音兒。”
月瀆透踏入殿中正好聽到這句,他走到月瀆镹身邊看看孩子,到底是親生父子,孩子見到他,小手立馬開始向他揮舞,月瀆透伸手手指碰了碰細軟無骨的小手,立刻被淺淺的力量抓住,月瀆透一邊逗玩孩子,一邊低聲問月瀆镹,“給孩子取名了?”
“嗯。”月瀆镹輕手揩去小嘴巴邊濕噠噠的口水,嘴裏回答說,“立日音,音兒,簡單又好記。”說完,便轉眼看向月瀆透,說,“你覺得怎麼樣?”
音兒,音,月瀆音,月瀆透微微沉思半晌說,“福澤瓊音,不錯。”他剛說完,月瀆镹便已經得意地笑起來,抱著兒子歡喜地一遍一遍得意地叫著,“音兒,音兒,我的小寶貝音兒。”看著月瀆镹欣喜如此,月瀆透微冷的嘴角也不自禁地上彎起一些弧度,“等孩子滿月,我會將你和孩子的名字上交宗室府,永載月瀆皇室族譜。”
月瀆镹聞言抬眼看向月瀆透,帶著不明,“為什麼我和孩子的名字要載入你們月瀆皇室族譜?”
“因為你們姓月瀆。”月瀆透如是說。
可月瀆镹卻歪著頭笑了,說,“呐,我有說音兒姓月瀆嗎?他是我生的,自然是要隨我的姓,他全名叫納蘭音,可不是月瀆音唷。”
納蘭音,納蘭,音。
月瀆透微微一愣,乍一聽起來音兒不像是他月瀆透的孩子,倒像是他納蘭魅的孩子。月瀆透心底頹自冷笑聲,身體也隨著那暗自的一聲冷笑而冷卻熱度,納蘭魅,你果然是橫亙在他和镹兒之間,最尖銳同時也是最無法忽視的一根刺。
月瀆镹見月瀆透臉色莫名,嘟著嘴瞅他,“你生氣了?”
月瀆透看了他許久,垂下眼,“沒有。”
“那孩子跟我姓納蘭,可以嗎?”
月瀆透再度沉默許久,然後伸手將月瀆镹連同孩子一並攬入懷中,低聲說,“你高興就好。”
太子喜得貴子,卻意外隨太子妃姓氏,也不知是喜還是悲,可百日酒還是辦得有聲有色讓宮裏再次熱鬧了一把,百日酒之後,月瀆透再次踏上遊曆的路程,這次他遠遠離開了月瀆國,踏入遙遠的藍冪國境土親身感受其風情文化。
月瀆镹一直帶著孩子呆在宮裏,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起了不理世事的太子妃。月瀆透走後不久,東宮夏苑傳出喜訊,太子側妃任柔懷有三個月身孕,算算懷上孩子的時間,正是月瀆镹生子前後的幾天裏。聽到消息後,月瀆镹似乎沒有太大反應,隻是自後不再看月瀆透千裏寄回的任何信件,除了時而夢回楓葉如火海棠如醉的落葉軒,小日子依舊過的愜意平靜。
冬季來臨後,氣候漸漸冷了,冬苑裏已鋪上厚厚的地毯,角落裏也燃起了火盆,納蘭音被月瀆镹包得像個饅頭在搖籃裏睡得天昏地暗。每天每當孩子睡著月瀆镹閑得無聊的時候,每天來向月瀆镹請安兼看望孩子,已經微顯身孕的側妃任柔會陪著月瀆镹坐上一會,說一說她所經曆過的笑言趣事,月瀆镹似乎也挺喜歡她,總是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她,兩人談天說地無所顧忌,說冬苑新來的名叫小怡的宮女長得不錯,說明年的後宮選秀會由月瀆镹一手負責,月瀆镹時而也會應著她的好奇聊起有關納蘭魅的話題。
朝堂之上,鏡寧帝施行一些政策時而會提及納蘭魅,當百官詢問起已經許久毫無音訊的國師的行蹤,鏡寧帝總會不厭其煩地解釋說國師正帶著公主在月瀆國各處巡視,以保月瀆天下太平,而百官唯能對天祈願以表達對國師的尊敬之情。
而中陸三國,祁硯一國丞相被俘月瀆,事關朝野根基,隻能鳴號收兵暫時按兵不動。在藍冪,前任太子遇刺身亡,新太子又久久不立,國內朝政雖未出現混亂,可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萌生其它心思。而月瀆,太子位漸穩,民心和樂繁榮,軍心士氣熊熊,又一手牽製住祁硯大國,雖也同樣無法打破這三足鼎立的趨勢,卻是穩居其它兩國之上,不會再輕易被撼動覬覦任人魚肉。
三國鼎立,天下,一時太平。
第一場雪落後的早上,側妃任柔如同往常來到冬宮向月瀆镹問安,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她帶來了一封信,一封來自遙遠藍冪國土的信,月瀆镹正抱著孩子騰不出手,於是就問她信裏寫了什麼,任柔攤開信直言不諱柔聲說,“镹兒,太子殿下在信中說今年除夕不會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