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煙雨香妃墓(3)(3 / 3)

美術館畫家筆下的船,不會像博物館和這南湖的船,那麼理所當然地真實。畫家的船,是塗了朝暾,襯著落日,沐著冷月,屹立寒湖,有四季風霜雪雨的。畫家的高深之處,在於他麵對一個幽深的題材,不落俗,沒有去落筆正午的驕陽,抽象表現那滿湖閃亮的白熱。而是借一盂清澈的水與一硯深濃的墨,讓自己隱在情感的底層,描摹一幅靜靜的,遠離喧囂,卻處處充滿生機的船的神韻圖,以其陶醉和感染觀眾。從而使人們既窺視了船的過去、現在,也想到了船的未來。於是,當我見到那船真真地泊在湖麵上,便像霍然從幾年前夢的想象中—下子醒來,哦!原來那船就在眼前。

那船是上了塗料的,呈棕色。裏麵的陳設很講究,光潔的紅木家具,嵌著大理石的桌上放著文房四寶。窗格是喜字的,有各種圖紋,雕工十分精細。從窗格白色的玻璃,憑欄遠眺,淡淡的湖麵煙波浩渺,水天都在迷離之間,想象是無窮的。抑西拉我搶拍下一個鏡頭。她說,前年發大水,這船作用可大呢,後來為了搶救它,有兩名大學生犧牲了。至此,這船就停在岸邊上,人們每天從這裏走過,心中會有無限的感慨。這重載過曆史的船,誰人不願與它交換一番心與心的共鳴呢。“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看來我真真算個幸福的人了。

1993年3月4日寫於嘉興,5月1日改於北京獲北京寫作文化藝術節一等獎(1993年)獲嘉興杯全國優秀文學作品一等獎(1993年)發表於《中國人口報》

風寒北海

兒子又一次懇求去北海,且在大年初三。眼瞅著春節已過大半,願望又要落空,這一回他是真動了感情,說話間淚眼汪汪,因為明天一到我又要忙了,即使到了黃昏,也非纏著,看來他早有準備。

也真荒謬,就是這樣一個小小心願,竟然讓兒子等了整整5年。小學一年級,像一隻剛剛入欄的小羔羊,首次懂得什麼叫規矩。趕上妻遠出,日日黃昏,父子倆便歡樂在距家不遠的雙秀公園。兒子是幸福的,雖然講了三個不準,好端端一個公園,人為地畫了一條分界線,就為得避開湖水,我便可以靠在那個高處的亭子裏,極目遠眺,邊望著兒子歡快地奔跑、戲耍,邊靜靜地讀書,在文學裏漫不經心,體味那童話世界有月亮和無月亮的夜晚,小羔羊排隊,到池塘邊飲水,是怎樣地不同,進而便品味人生的滋味,想著學會熱愛生命,珍惜人生。

兒子確實很開心,及至回到家洗完澡自己就睡去了。他是第一次離開媽媽,且這樣久。一天,他玩夠了,隨手摘了一朵很豔的花跑著捧紿我,那濃濃的花香,顯然正開在盛斯。我並未以含笑貽他,一聲沒吭,就重重地拉著他去交了5元罰款。記不清什麼花了,隻是那香味,還有兒子那雙怔怔的淚眼,總也難忘。就在那天,兒子摔壞了,當我抱著他走出醫院,聽他帶著哭腔說廣想媽媽。我並未安慰他,隻講了抽時間帶他去北海玩兒。

兒子是認真的,這一絲喜悅,竟使他忘記了傷痛。那一夜,他一點沒鬧,夢中都笑出了聲。以後他幾次提起去北海,要看花,看燈會。但見我很忙,每每無有假日,常常通宵達旦,即使擠點時間,也總在爺爺奶奶的病床前。他不再提任何要求了,不過,我看得出他心裏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