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人生斷想(3)(2 / 3)

仿佛看到了人類曆史的行跡,眼前是人與自然的合一,那偉大而悲壯的場麵,曆史的縱深感,人世間的滄桑巨變,古老文化的回顧,時代心理和精神氣質的透視,崇高和壯美情感的表達,對美好未來的追求和向往3終於,麵對那6個不同時辰地托著一輪圓月、在各自軌跡上堅定地運行著的月,我從心靈的最深處,發出一聲真誠的呼喊,啊!月魂。

獲全國優秀散文二等獎、《北京日報》優秀文學作品一等獎(1990年)

發表於《北京日報》(1989年8月)

懷戀一一沉落的士兵

懷戀不是政治學,是美學。我的懷戀略帶浪漫色彩,也見沉重,頗像秋日裏的晨霧,溫柔間呈著無言的迷茫。

有時我想,也不過數年時光,為何懷戀得如此久遠,像真的過了千百年,若幹個世紀。明知,人是無法將生平走過的路再重複一遍的,天上地下,車上船上,任憑你不停足,縱然橋毀船沉,小路成大路,修個若幹回,腳印還是一個挨著一個,過去就過去了,再不會回來。可就不知如何是好,非要懷戀。是因盡可以隨便,還是出於無須請示,用不著言明,懷戀中就能隨意地將那與人競爭、獎賞雲雲,統統拋之九霄雲外,愛什麼就懷戀什麼,想什麼就懷戀什麼。當然,我的懷戀大多還是離不開軍營,離不開那些給我留下深刻記憶的兄弟國士兵。或許有人會誤以為,這種情緒是自我安慰,是懷戀式旅行。人散落,淚散落,歌散落;如果通過這種方式,能夠鏡花水月,將那失落的人兒,散落的淚兒,破碎的歌兒,回首都在其間;輕輕地一捋,那人兒、淚兒,就如同葡萄美酒夜光杯,帶著一種溫馨回到眼前;緩緩地一吹,那歌兒就如熱淚化作縷縷清風,一陣悠然,便滿目醉意,腦子裏就隻有了懷戀;那也實在是一件幸事,一種享受。遺憾的是,事物往往並不像想象的那樣,懷戀似乎也不見得就是一池碧水,一盤佳肴,自由自在,盡情享受,不惹官司,不討沒趣,不傷感情,不招青眼和白眼,悠然融入“無人覺來往,疏懶意何長”的境界,進人默識古人真人“悠然無往,悠然而來”的道心,自去領悟其人生的妙諦。其實懷戀也是很累的,甚至很沉很沉,含著淚,嚼著血,每每於彷徨中不知所措。不也就經曆了前天、昨天、今天嗎?還是那塊天,那塊地,那條江,那道邊卡,隻不過天上又過了幾次雁,星空中換了麵旗幟,就有如此種種不同。什麼人類“戒之在鬥戒之在食”、“戒之在得”,所謂君子三戒,純屬騙人,從來都不可能。否則,將那些當年的、如今的,你你、我我、他他,一味地赤裸著全身覽鏡,別管他昔日如何衣飾煌然,英挺過人,備感俊邁,隻要往那鏡前一擺,就發覺該凸的地方凹了,該凹的地方凸了,該直的地方彎了,該彎的地方卻直了。這是何故,難道是人類深感不足之處太多而謙遜自收?成心找個難得機會“去巾幘、脫衣、露露醜惡”,故意識識自己,盼望能蒙蒙救渡,學學那特爾菲神廟上怎樣的名言,便赤赤地裸著躺在甲板上,憑那太陽任意地曬去,任那人們隨意地舉著長鏡頭望啊、照啊?就能忘我忘機,隨江水的浮沉深享巴克斯式的大歡樂。全然無了那份情緒,那份抖擻,那種追求,看起來似乎是一種完美,可以隨心所欲了,再不會妨礙誰。從此再無物欲、禮欲、士欲,形同葬物,寧願以血肉直接喂養蛆蟲和滋潤土地,意在功成家國,利在人類和大自然。於是,便將那些故事,那些東西,那些個人們,連同那一江威風,荷槍實彈的叱吒,忘他個一幹二淨。從此,種種生存的痛苦,相交的痛苦,掙紮的痛苦,經曆長跑、長悲、長夜痛苦的熬煎,統統拋棄,悟出個庸人自擾,來個大解脫,大輕鬆,大割大舍大離大棄,大結束又大開始。就躺在那甲板上,刀槍入庫,管他風風雨雨,無視天地間鬼神,且與太陽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