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是要吹起來,那些個心煩的聲音還是要傳過來,換換心吧,該多幾把心腸,有幾套記憶了,還是將不該記取的事情忘掉吧,要熱愛,奠忘冷酷;要銘心,莫失健忘。醒醒吧,我的兄弟國士兵。
船不停地走,曆經數個國度,兒種文化,可憐的士兵,終久還是放不下昨日的記憶,不願輕而易舉地將其否定,也忘不了那些個年月,那些個地方,那些個風情,那些個近乎狂熱的人們,還有那些個美好而頗使人振奮的歌聲……
耶乎,我懷戀中沉落的士兵,來一次瘋狂吧!清記著:睜開雙眼,挺起胸膛。
寫於1991年9月從俄羅斯歸象獲全國優秀散文一等獎(1993年)發表於《青年文學》,《民族文學》、《海內海外》轉栽
小院與石榴樹
我站在門口,小院花盆中含蕾欲放的一株石榴樹。好久了,其實我時時在想,何不為我的小院與石榴樹做篇文章?假如沒有這小院與石榴樹,沒有與它們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嶽父能永久留駐在我的記憶裏嗎?
說不上是種什麼心緒,像個十足的迷茫者,獨獨徘徊於黃昏的暮靄,清晨的荒野。半年多了,紛繁的內心無有一刻不在彷徨,是想留住?還是為了一種真誠的敬慕?抑或是熱愛?怪怪的緣由兒時時壓在胸口。淚水潸然,心仿佛處於持久地呼喚。
“好大的雨”,我簡直忍不住喊出聲來。今年的雨季來得早,下得長,像是有意似的,又應了那句話:“六、七、八月的龍是活龍、飛龍”,偏偏今天又是我的生日。吃驚了,“難道真的於那冥冥的遙遠裏天人會有合一?”明明無法捕捉的,我卻單單有種感受,模模糊糊的含蓄,十幾年以前似的。
那時,嶽父說這句話時剛好站在小院門口。在我的記憶裏,那小院幾乎謝絕人入內,就是兄長姐妹們也無一例外的。
靜靜地,傍晚早早關閉,清晨很晚才打開的小院,於那一塵不染的幽寂裏,和我們那個雜居了五六戶人家,牆外遊人如織,商亭遍布,街市間夜夜笙歌不輟的前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時的我,正是在這喧鬧間讀書、寫作,咀嚼著人生的苦悶,享受著人間的甜蜜,一切都那樣平淡無奇。
人是怪得很,為何這瓢潑大雨中會突然想起那小院?想起那幾株讓人一見便生出許多感慨的石榴樹呢?嶽父於去年已離我們去254了,我也搬出了那小院。
“請進來,從今天起,你可以隨便出入這個小院了。”像是聽錯了話語,懵懵中,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吃驚地抬起頭,癡癡望著嶽父慈祥的麵孔。啊!今天是我的生日,恍然間,我想起了那個龍的笑話。“這盆石榴樹是送你的,要好生待它。”我又是一驚,激動的淚差點兒滾落下來。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裏誰人不曉,嶽父視石榴樹為生命。有一年,不知誰家的孩子翻牆進來,摘走了他未成熟的石榴,他難過了很久呢。
其實,談不上什麼高級住宅,小院極普通普通的,一條夾縫般的過道,行走足足十幾米,方可入得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