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真……”仙道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動;他望向身邊的流川,看見他麵上卻沒有半分驚異悲喜之色,始終靜靜地注視著藤真。
赤曜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清田麵前插入大地。清田猶豫一下,抓住刀柄將刀拔了出來,衝到藤真麵前,身邊同來的海南弟子也圍了上去。不自覺地將刀的鋒端對準藤真,他的目光突然變為疑惑,問道:“藤真……你的劍呢?”
藤真看著他,仿佛麵前雪亮的刀鋒根本不存在;他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俊美如同冰雪的雕像,很久很久,他才說了三個字:“我敗了。”
清田驚異地望著他,刀慢慢垂落下來。而藤真一人一騎已經絕塵而去,不再回頭,仿若有靈的蝴蝶,消失在眾人的眼中,終究精靈是無人能親近的。隻有留在明湖邊的眾人,依然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和各種各樣的猜測,朝他遠去的方向,怔怔地望著。
藤真的身影終於消逝在茫茫暮色之中,仙道長長籲了口氣,覺察到有人注視他的目光,望去卻是相貌平常的瘦長男子——但他已經認出這個人是誰了。“花形……”
“也許我終於不能明白……”花形的目光透過漸深漸濃的夜幕,投向極遠的地方,“但是我想……他終於可以離開了。”
終於,可以,離開。
“我要走了。”花形說。
仙道明白,歎息了一聲。“你到底還是要離開他。”
“不。”花形微笑一下,這一次的笑容是溫和而淡定的,“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從來沒有。”因為我們最近的距離還是太遠,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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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踏入那間小屋的時候,如他所料,神公子正在那裏等他。“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的麵容依舊蒼白得接近透明,但是眼睛卻顯得很沉靜,“原來直到最後,我也沒有能夠徹底了解阿牧的想法。”
仙道的心跳微微頓了一下。“這麼說……阿牧從一開始就打算死在藤真手上嗎?”
“不……我始終以為,他隻是用這一戰為他自己作出一個選擇而已。在他退無可退的時候,是繼續朝著那條路走下去,或者永遠地停住腳步;但是我沒有想到,他也給了藤真一個選擇——”阿神慢慢地斟滿了手邊的玉杯,碧色的酒閃動著不定的光,“而他是永遠不會敗的。”仙道默然凝視著那一泓碧色,卻聽見阿神道:“我想……你已見過花形。”
仙道把目光移向他。
“幸不辱命。”阿神站起身來,“也許我終於明白醫者的責任了……並非是奪造化之力以遊戲生死,而隻是盡一己之身去對抗天命……是分手的時候了吧。”他的眸子閃動了一下,“如果有來生,我會真的做個好醫生。”
仙道含笑注視著他,一雙眼睛異常的明亮。“既然如此,何必等到來生?”
阿神一愣之間,他已經轉身離去了。“仙道彰……如果在七年前我就遇到你,也許一切就會不一樣吧……”目送他的背影遠去,阿神低聲自語,“不過,現在遇到,或許也並不晚呢。”他微笑起來,端起那杯碧色的酒,輕輕地,灑在地上。“後會有期。”[十年之後,西域有一位神秘名醫,醫術奇絕,活人無數,然而蹤影莫測,行事亦極為怪異,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而隻知道他自稱他的名字為,神宗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