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品書論古今治道 交鋒探敵我虛實(1 / 2)

昏慘慘的燈光下,史筠珩在盤算著如何獲取東條英機的作戰圖。這幾天,南京日軍司令部分外安靜,沒有任何聲響。會不會是作戰圖已經送出?史筠珩心下盤算。他試圖聯係張沐楓,然而一無所獲。張沐楓如泥牛入海,未給回音。

“東條英機曆來以老謀深算著稱,這次一定得分外小心。”他躊躇再三,決定以汪政府名義一探虎穴。

昨夜電話鈴響,是汪精衛的來電。

“筠珩,上次陸相東條英機造訪我新政府,你是外交官,就由你代替我們新政府回敬陸相大人。”汪精衛說。

“是,汪主席,卑職一定完成使命。”史筠珩答道。

南京日軍駐地在紫金山下,這裏有明孝陵、中山陵,曾經是國民政府的京畿重地,如今淪落入日本人鐵蹄之下。

山勢嵯峨,綠木蔥蘢。汽車沿著山腳下柏油路逶迤向上,停在日軍司令部前。

“我是新政府外交次長,代表新政府汪主席前來拜訪陸相大人。”史筠珩下車對守衛說。

車輛緩緩駛入,日軍列隊森嚴,巡查隊伍不停來回走動。

“這邊請,史次長。”一個副官模樣的人延請他入室內。

史筠珩緩步拾級而上,來到房內。

“陸相大人,”史筠珩望見東條英機在桌前揮毫潑墨,一臉堆笑湊上去。

“史次長,有失遠迎。”東條英機淡淡地回了句,他俯首臨書,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陸相大人,這是顏真卿的《大唐中興碑》吧。此書遒勁剛猛,氣勢開張,為顏魯公扛鼎之作,陸相大人書法,深得其中韻味,將數十年沙場鏖戰都凝注於筆端,佩服佩服。”史筠珩歎賞道。

“史次長謬讚了,老夫不過是聊以戲筆,追膜顏魯公的高尚人格而已。”東條英機話鋒一轉,“不知道史次長平時所臨何書?”

“卑職平時煩於公務,偶爾塗鴉寫幾個字。我所喜之人,唯米元章、所臨之書,無非是米芾《研山銘》、《蜀素帖》幾本而已。”史筠珩說。

“近世諸家,如趙孟頫、董其昌諸人,在明清二朝影響至深,史次長難道沒有精學一些?”東條英機問道。

“這二人俱是書法名家,然而身上瑕疵頗多。趙孟頫乞食異族,董其昌於德有虧,東條英機借此二人發問我,無非是想試探我的心跡而已。”史筠珩想到。

“陸相大人,臨習書法譬如欣賞女子,燕肥環瘦,各有所愛。時代不同,亦對風氣之演進影響有別。明人喜臨趙孟頫,故滿清入關,而投身異族者數不勝數,死節者唯崇禎一人而已。清人自康熙已還,無不學書董其昌,故清季人品卑劣,毫無氣骨。汪主席素來鄙視此二人,嚐告誡我等行事有節,方能無愧本心。”史筠珩評述道。

東條英機聽出他話外弦音,汪政府之人,絕不是單純唯日本馬首是瞻,而是有一定的骨氣。他認為這樣子的政府,遠比一個傀儡政府,更符合日本人的利益,也更難對付。

“史次長高論,老夫學書數十年,非常欣賞唐人孫過庭《書譜》中言‘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能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複歸平正……通會之際,人書俱老。’”東條英機笑道,“老夫學書未成,而人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