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過去了,周五的傍晚,和公司幾個要員的酒宴過後,武成峰顯得無精打采,還坐在位子上咬著牙簽發呆。
朱海濤小心翼翼地問道:“武總,今晚您怎麼安排?”
所謂安排,有兩層含義:一是公司也就是幫派內的公務或應酬;二是這位大哥晚上歇宿的所在。武成峰是本市頗有勢力的黑幫老大,很有背景。這兩年來他的排場已儼然是個皇帝了,市內市外有許多個“行宮”,有無數個“嬪妃”。問老大今晚的安排,差不多就相當於看皇上翻誰的牌子,便於事先安排,當然主要是為了保安。他所有“行宮”的隔壁房間也都被買下來了,以備老大歇宿該“行宮”時給保鏢落腳,就近護衛。
“就去梅子那裏吧。”武成峰想了想才說。
看著朱海濤摸出手機到一邊安排去了,武成峰吐掉牙簽,摸出一支哈瓦納雪茄,身邊的一個保鏢立刻上前點火。但他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點,嗅著雪茄輕輕歎了口氣。
今天上午他接到交通廳張廳長的電話,電話裏張廳長竟然撕掉了假麵具,氣急敗壞地要跟他絕交,說把戲玩夠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武成峰驚詫不已,陪著小心問了半天,才搞清楚狀況。原來,為了挽救前次送錢變成冥幣造成的誤會,昨天他們好說歹說又把張廳長請出來了,酒宴美女自不必說,又送上了二十萬元,並在包間裏當麵打開給張看了,全是半新的百元大鈔。總算消除了誤會,並得到張的承諾:崕芸高速公路的項目肯定交給武總。誰知,當麵驗看過的二十萬元拿回去竟都變成假鈔了。是啊,一般誰在受賄時當麵驗看啊?就算驗看了也不會仔細審查真假,張廳長大光其火實在無可厚非,冥幣嘲弄於前,假鈔調戲於後,分明是不想玩了嘛。
武成峰費盡唇舌也沒法洗清誤會,最終被張摔了電話。
此前,用朱海濤出的主意,通過淩一彬的手送了兩萬假鈔給科技局的王局長,事後跟蹤,發現王當夜就去了“二奶”肖某的住處,並把錢給了肖。肖在次日就發現全是冥幣,把王局長叫去哭鬧了一場,自然感覺數碼的F2F8項目就別想得到創新基金了。
顯然那兩萬元假鈔也被掉包了,可這幾天下來,無論趙老大那邊還是錢老大那邊都毫無動靜,投石沒問到路,更沒引到蛇。武成峰為此已經超級鬱悶,誰知又接著發生總真錢變假鈔的事情,眼見崕芸高速公路的項目就要泡湯了,讓他怎麼能不煩悶呢?
四十分鍾後,兩輛黑色的V12發動機的寶馬760開進了河濱別墅區,在一排連體別墅前停下,武成峰在朱海濤和五個保鏢的簇擁下走進了八十八號別墅,過了一會朱海濤和五個保鏢走了出來,進了隔壁的八十九號別墅。
八十八號別墅裏,看上去二十才出頭的梅子殷情地招呼著一臉疲憊的武成峰。發好的普洱熟茶,掐頭去尾的哈瓦納雪茄,切好的一片片西瓜,武成峰都沒動,隻說想泡個澡,梅子趕緊去浴室裏給衝浪浴缸放水。過來一會服侍他舒舒服服地躺進了寬大的浴缸,他才滿足地歎了口氣,叫梅子也一起泡。
此時,門鈴響了,正欲解衣的梅子隻得回到大廳,俯在大門的貓眼上看了看,沒看見任何人。她覺得奇怪,轉身正欲回到浴室,門鈴又響了。從貓眼往外張望,還是沒人。
“誰啊?”她打開了門,門外確實空無一人,到是隔壁九十八號的院子來了兩個保鏢在向這邊張望。
她走出門四下看了看,問那兩個保鏢:“你們看見誰按門鈴了嗎?”
“沒有啊,梅姐,我們也是聽到這邊的門鈴響,才出來看的。”
“奇怪,難道門鈴壞了?你們就在這裏盯著,如果還莫名其妙響的話,就拆掉它。”梅子頗有些女主人的派頭。
“是!”
梅子進去鎖上了門,回到浴室。
武成峰見她回來就問:“誰啊?”
“沒人,多半是門鈴壞了。”梅子邊說邊慢慢地從裙下把內褲脫了下來,動作嬌媚,眼神灼熱。
武成峰也就沒再問什麼,靜靜地看著梅子慢慢把身上脫得一絲不掛,邁腿跨進了浴缸。
次日淩晨四點五十五分,梅子在夢中感覺自己身上濕漉漉、黏乎乎的,很不舒服,就醒了過來。伸手一摸,床上果然濕漉漉、黏乎乎的,她吃驚不小,連忙推搖身邊的武成峰,但他毫無反應。梅子感覺到出事了,驚恐地打開床頭燈。
血,她看到的幾乎全是血,滿床,滿身,身邊躺著的也是個血人。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劃破黎明前的黑暗,八十九號別墅的燈光立刻亮起,五個保鏢迅速地衝出大門,跑到八十八號別墅的四周站定,警惕地觀察著周邊。緊接著朱海濤也出來了,過來急促地敲打八十八號別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