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的些許雲彩不知何時已變得無影無蹤,天空萬裏無雲,一碧如洗。驕陽無遮無掩地炙烤著大地,嫋嫋的灼熱空氣使地表的一切似乎都在輕搖曼舞,盛夏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宣稱著自己的到來。
淩一彬陪著晨曦來給加班的程秭歸送畫稿,送完下樓,剛邁出《漫世界》編輯部的大門,就覺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與方才冷氣房裏的感受直如兩個世界。還好昨晚下過夜雨,雖然很熱,卻並不悶。
夏季,總是女性最裸露的季節,也是男性大飽眼福的季節。街上的女孩幾乎無一例外地加入到短、透、漏的行列中去,與其說是在爭奇鬥豔,不如說是在爭裸鬥露。有的穿著薄如蟬翼的吊帶裙,展示著內衣的顏色和花紋;有的裸露著整個後背,似乎在告訴大家“我掛空檔哦”;有的裙子短得幾乎看不出是裙子,就如同一條帶了裙邊的腰帶而已;有的低腰短褲旁若無人地暴露著臀溝,看著真讓人擔心短褲會不會滑落下來。差不多所有的女孩都戴著形狀各異、色彩繽紛的淺色太陽鏡,或擎著太陽傘,或戴著太陽帽,踩著除了高跟以外其他部分都纖細得可以忽略的涼鞋,她們款款而行,顧盼生姿,仿佛把太陽當成了鎂光燈,而街道就是T型台。
晨曦突然一把揪住淩一彬的耳朵,俏臉帶嗔,訓斥道:“看花眼啦!”
淩一彬痛苦地摘掉晨曦的手,一隻手揉著耳朵說:“不是啊,你看那個女孩的衣服!”說著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前方。
晨曦白了他一眼,說:“是不是網眼衫還沒穿內衣啊?”邊說邊朝前看去。
隻見迎麵走來一個女孩,穿得相對保守,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圓領文化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短褲。晨曦不覺得有什麼奇特的,正要說話,猛然看清楚了黑色圓領文化衫上麵的圖案,竟然印著一隻白手套,手套的姿態就如同正在捏住女孩左胸。看著那女孩翩然從身邊走過,晨曦向淩一彬扮了一個恐怖的鬼臉,不禁也跟著淩一彬一起回頭再看,看到那女孩的背影更讓他們瞠目結舌。那女孩繃得緊緊的黑色短褲後麵竟然也印著一隻白手套,姿態就像正在撫摸她渾圓的臀部。路人無不側目,這女孩一路走去,回頭率高達百分之一百三,因為有人再三回頭。她的出現一下子就把整條街上的女孩風頭搶盡了,嘖嘖聲中帶著濃濃的酸味。
“真有創意!”淩一彬不禁讚道。
“那我也去弄一套來穿上?”晨曦拉著淩一彬繼續往前走。
“別!千萬別,就算我受得了,你哥也受不了!”
晨曦笑了。
這時他們看到很多路人都往前麵的街口趕去,似乎有什麼熱鬧可瞧。淩一彬不喜歡看熱鬧,可晨曦拉著他朝前走,邊走邊說:“走嘛,去看看,說不定‘白手套’又在作秀了。”
轉過街口不遠就是市中級人民法院,隻見法院前寬敞的院子裏和街道邊上已經圍了很多人,都翹首望著法院主樓頂上。淩一彬和晨曦也抬眼望去,見一個年輕的女孩竟站在主樓頂上的邊緣處,看樣子是想跳樓,她站立的下方就懸掛著巨大的國徽。法院主樓由多個大小不一的審判庭組成,結構有點類似多放映廳的電影院,雖然整個建築雄偉肅穆,但樓並不高,大約相當於普通樓房五、六層的樣子,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女孩正在向身後勸阻她跳樓的人們哭訴著什麼。
晨曦突然看到徐心荷站在人群中,她身邊還有一個人,正扛著攝像機,仰拍樓頂的女孩,顯然是他們電視台又在搶新聞了。隨著“白手套”一起揚名立萬的徐心荷,已經是衛視台社會新聞的名記了,正拿著麥克風介紹著現場情況。
晨曦拉著淩一彬擠進人群,走到徐心荷身邊,等她放下麥克風,就拍了拍她的肩頭。徐心荷轉頭看是他們倆,高興地問:“咦,你們也在這裏湊熱鬧啊?”
晨曦笑著說:“名記,你們在現場直播嗎?”
徐心荷搖搖頭,說:“沒有,直播車都沒來,做不了直播。現在動不動就要跳樓的人多了,這樣的小新聞,也不值得搞什麼現場直播。”
晨曦抬頭望望樓頂,問道:“什麼事啊?”
“剛才法院判決了一個強訴訟案,”徐心荷介紹說,“這女孩是原告,判決結果是證據不足,被告無罪,當庭釋放了,這女孩就跑到樓頂要跳樓。法警和趕來的110巡警還有她的親屬都在樓上勸阻她呢。”
淩一彬插嘴問:“那個被告呢?”
“我們趕來的時候就沒看見,據說早就揚長而去了。”徐心荷說。
晨曦歎了口氣說:“這跟那些民工用跳樓相威脅索要工資的情況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