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坐起身來才看清楚,董事長辦公室裏的一切都是顛倒的。他的身邊是時尚氣派的頂燈,原來他竟然是躺在天花板上,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乾坤倒置。辦公室裏的一切都沒有變,隻是他的位置變了,視角變了,他在倒著看世界。窗外朝霞熹微、薄霧淡淡,他卻頭暈眼花、感覺錯亂。
怎麼會這樣?他驚疑地掐了大腿一下,確認不是在做夢。可他無論如何想不通自己怎麼睡到天花板上來了,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不會掉下去。他定了定神,暗叫著自己的名字,提醒自己要沉住氣。這是他的習慣,在遇到危機時總是叫自己沉住氣,所以他一直都是警局中最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人。他用手撐了撐天花板,明顯感覺到自己並非處於失重狀態,不是像個氫氣球那樣飄刀上麵來的。身體分明有紮實的分量,隻是重力的方向不再是習以為常的地心方向,好像地心引力已經不再對他起作用。
晨光馬上就想到了那個破壞F2F8遊戲平台的黑客,當時那人就是倒立著站在天花板上。想起了那個黑客也就立即醒悟過來,必然是“白手套”搞的鬼。
由於長年以來的視覺習慣,心理上總是覺自己隨時會從天花板上掉下去,但他可不想就這樣呆著不動。他用手撐著天花板,慢慢站立起來,這種感覺奇怪詭異之極。他真的站了起來,頭下腳上倒懸著站在了天花板上,如同腳底下長了吸盤。他有嚐試著邁步,竟然能在天花板上走路,真是新奇無比。他慢慢走了一圈,因為生下來就習慣的世界突然被顛倒了過來,頭有點暈,但並不發脹,與往常倒立時血液湧向大腦的感覺截然不同,他想:難道此時我的重力方向是向上的?莫非我被外太空的某顆星球所吸引?他又嚐試著起跳,腿上發力,足蹬天花板,果然跳了起來。不過準確說,並不是跳起來,而下跳下來。他的身體向地麵飛去,頭差點撞倒擺在地上的沙發上,接著身體就又落向天花板,就像一塊磁鐵被吸了回去。
晨光不由童心大起,覺得很好玩,又跳了兩下。這時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緊接著門就開了,隻見一個身著清潔工製服的女人走了進來。晨光連忙蹲在天花板上,這裏的層高大約三點五米,他身高一米八,那女工大約身高一米六,其實即便他站直了身體,他們的頭也碰不到一起。那女工拖進來一個吸塵器,插上電源就開始工作,先在布藝沙發上吸塵,然後在地毯上吸塵,屋子裏充滿了吸塵器嗡嗡的轟鳴聲。
晨光看著忙碌的女工,心想:我這樣上天上行走到很自在,絕不用擔心被人撞上。他看了看衛生間的門,又搖搖頭,現在這些門對他來說成了跳躍攀爬才能通過的洞口了。他重新站了起來,貓腰走到衛生間門的上方,門楣距地麵的高度是兩米,距天花板的高度是一米五,門對於晨光就像一麵高窗。
此時吸塵器的聲音很響,他料想自己爬到門那邊去即使發出一些聲音,也不至於被清潔工聽見,於是就雙手攀住門楣,雙足一蹬,從門洞跳了過去,輕輕落在衛生間的天花板上。
晨光背靠著牆,倒懸站立在衛生間的天花板上,他又想起那個黑客不僅倒懸站立在天花板上,而且那人流出來的血、淚也都是滴向天花板的。自己也有必要試一試,於是他張嘴吐一口唾液,以為唾液會落到天花板上,誰知唾液從嘴裏吐出後就徑直落向地麵,啪的一聲掉在馬桶旁邊的地磚上。晨光大為驚異,這情形與那黑客的情況大不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但他現在沒工夫思考這個問題了,等會清潔工必然會走到衛生間來打掃,發現地上的口水怎麼辦?他像個犯了錯誤的小男孩一樣神色發窘。
這時,辦公室那邊的吸塵器聲音停止了,晨光抬頭看著地麵上自己吐的口水,束手無策。他雖然彈跳能力很強,奮力一躍,加上手臂的長度,也許可以夠得到地麵,但衛生間的天花板是鋁合金扣板,身體落下時,很可能會撞破這些扣板,還會發出巨大的聲音。
過不多時,就見那女工戴著橡膠手套,拿著抹布走進了衛生間。她先在洗手池裏搓洗了抹布,擰幹後就開始擦拭鏡子、洗手台、浴缸,當她擦到馬桶時,看到了晨光的口水,不禁愣住了。她看看四周,又走到兩個衛生間之間的小門前,輕輕轉動門把手,發現門沒鎖,就放開了手,回到馬桶前將口水擦拭幹淨。看來她知道兩個衛生間是通的,見那小門沒鎖,可能推斷地上的口水是閔總或閔總的客人來這邊使用衛生間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