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不客氣嘍,我喜歡的戒指款式簡單一些,最好扔在地上都沒人撿的那種。”
他問為什麼,她笑而不語,小跑著進了商場。後來他是無意中翻她的書,從書簽上看到了答案。
“因為你太耀眼,我怕抓不住。倘若你送的東西再過分惹眼,我怕會更多人覬覦。”
他總是怕她從他身邊溜走,沒想到真正沒給足夠安全感的是他。
顧家燈光通明,客廳中死氣沉沉,冷冷的水晶燈光給清冷的客廳中添了幾許寒意,顧景墨一進門有人過來接過他的風衣,環視下客廳,顧景墨上樓。
“先生······”
顧景墨上樓的動作頓住,回身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林嬸,薄唇輕啟,言簡意賅的吐出一個說字。
“您吃飯了嗎?廚房有飯菜我給你熱一熱。”
“吃了。”加班的時候吃了簡餐,收回視線時無意瞥見廚房的流理台上盤子都扣著,濃眉幾不可見皺了下,“還沒開晚餐?”
“午飯的時候夫人跟穀小姐鬧了點不愉快,太太心裏不舒服······”
不等林嬸說完,顧景墨疾步上樓,直奔臥室。
“先生,夫人燙到了,小錦少爺一下午都悶悶不樂的,你先去看看他吧。”林嬸緊走幾步來到樓梯前,仰著頭對顧景墨背影說道。
顧景墨心係穀一冉,沒注意林嬸的話,擰了下門把手,房門反鎖,眼神稍暗。穀一冉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倘若環境令她放心,她不會反鎖,顧景墨輕叩幾下門。
穀一冉睜開惺忪睡眼,拍了拍有些暈沉的腦袋,觸感微燙。作死的身體,才不過是吹了一小會風又跟傲嬌了。怪不得越睡越冷,整個身子都跟浸在冰窟窿裏樣。雙手無力的撐起身子,下床搖晃著來到門前扯開門。
“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她臉色蒼白,原本粉色的唇瓣被紫色所代替,眼皮耷拉著,整個人一點生機都沒有,顧景墨手放在她的額上試了下,暗沉的眸子焦急晃動,“回床上躺著,我去拿退燒藥。”
“等下。”穀一冉半個身子趴在牆上,拉住顧景墨的胳膊,給他一個向後看的眼神,“小錦挺依賴你的,你去跟他說兩句話。”
她一拉開門就看到小錦站在他的單獨小臥室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消瘦的背影形單影隻,或多或少戳著她母愛泛濫的心。
郝馨穎的話如魔咒般在耳邊響起,仔細看下,小錦跟顧景墨的五官確實相似,特別是身上那種冰冷甚至能算的上陰寒的氣息。搖了下頭告訴自己不可能,人病了,腦袋也漿糊了。
“等你吃上藥再說。”顧景墨目光匆匆掠過小錦闊步下樓。
小錦的目光一路尾隨著顧景墨,待他背影消失,驀地落在穀一冉身上,烏黑瞳仁裏折射出兩道冰刃。穀一冉一個激靈,暈沉的腦袋瞬間清醒,覺得一個孩子能有這樣的眼神太過可怕,等她再抬頭望去時,入目所及空蕩一片,小錦早已回了房間。
顧景墨從急救箱中尋到藥倒了杯溫水送到穀一冉手中,“好端端怎麼還發燒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破身體,從小念早產就沒好過。”
說者無心卻利刃般刮過顧景墨的身心,他半蹲在她身前,握緊她的手,眼裏滿是歉疚。
“別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的歉意表達一次就夠了,你每每這樣我都會多想起一遍從前。”穀一冉把玩著手中還殘留著溫度的水杯,“我把大嫂給燙著了。”
“嚴重嗎?”
“我沒見到,湯在桌上放了一會了,應該不是太熱。”本想睡一會等郝馨穎上完藥去看的,睡下就沒起來。
“你又不是故意的,明天等你身體舒服些,我帶你出去給大嫂買點禮物當做道歉。小念呢?”
顧景墨以為事情純屬意外,沒把事情放在心上。
“還在睡。”吃下藥,穀一冉打了個哈欠,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不會也發燒了吧。”
“沒有,她應該是昨晚沒睡好,別去打擾她。”中間小念醒過來一次,出來盤子裏剩的點心給解決了。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醒了下,小念已經爬到床上,眼中還有淡淡的血絲。穀一冉抱住顧景墨的腰,臉特在他的後背上,把中午燙著郝馨穎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講了遍。
略去小錦跟郝馨穎跟她說的話,郝馨穎在顧家是不一樣的存在,丈夫病重,她重情執意要嫁,守寡六年,安分守己沒有任何桃色緋聞,獨自撫養丈夫遺孀,極少的女人能做到這般。沒有確切證據,顧景墨估計會覺得她在臆想扯謊。
“我信你,不用跟我特意解釋。”顧景墨轉過身回抱住她,“我下去給你拿點吃的,吃完再睡一覺。燒退了,會舒服些。”
“是不是我說的所有話你都信?”生病的人格外脆弱麼,穀一冉覺得自己矯情了。哪怕他敷衍騙他,她都想聽他的答案。
“是。”不想再分開所以你說的哪怕是騙我的我都信,顧景墨直接回答,語氣堅定沒有絲毫遲疑。
“你都沒思考騙人。”穀一冉仰起臉對他撇了下嘴,“阿姨因這事覺得我是在針對大嫂,讓你帶我去你之前的公寓。走了就等於承認他們給我定下的罪名,我想留下。”
“倘若我想了,你又會覺得我沒有誠意。”人越大越幼稚,顧景墨似泄憤樣揉了下她的頭發,“媽那邊我去說,至於大嫂她······”顧景墨頓了下,他對大嫂挺尊敬,潛意識覺得她不會做出傷害穀一冉的事情,可又有天真浪漫最後卻耍盡心思害得他跟穀一冉分開六年的郝馨慧的例子在前,吃一塹長一智,他不敢把話說的那麼滿。
“公司那邊最近事情挺多,不能在家陪你,不然你跟我去公司吧,我給你安排一個輕鬆點兒的工作。”
“什麼工作?”以後要在溫城生活的話,小念白天上學,她在家也無聊,有個工作打發時間挺不錯。
“貼身秘書。”
“才不要。”
距離產生美,白天晚上成連體嬰兒,連點秘密都沒有,多沒勁。
“明天我去看看哪個部門缺人回來再與你商量,我去看下媽和小錦,等會給你拿點吃的。”
顧景墨掐著腰直接抱著她把她放在床上,幫她掖上被子出門。
房間靜謐一片,穀一冉盯著頭頂的水晶燈,模糊的光暈一波波暈開,咬了下唇起床敲響郝馨穎的門,開門的是宋姐。
“大嫂呢?我來看看她。”穀一冉透過敞開的門向裏麵看了下,沒見到人。
“夫人衝了涼水澡,受了涼,帶著點滴就睡了。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好,醫生在,讓他過來給你看看吧。”
宋姐對穀一冉的態度還算好。
“吃過藥了,我就進去看一下,不放心的話,你跟著我。”
穀一冉握緊兜中的手機,語氣帶著病態的柔弱,整個人看起來很無害,宋姐讓穀一冉進門,敲了敲臥室的門。
穀一冉疑惑地看了眼宋姐,郝馨穎都睡了,誰出來給她開門?
“不是說有我守著,不要總進來打擾我工作嗎?”開門的是一身深灰色西裝帶著金絲邊眼鏡,看上去近四十的男人,高高隆起的眉峰跟他斯斯文文的形象很不符。
什麼情況!郝馨穎這是公開在房間中藏著男人嗎?
“桂醫生,這是我們先生的女朋友,她想進去看看夫人。”宋姐好像十分怕這個桂醫生,聲音小小的,頭使勁的低著,要埋到胸前去。
是個醫生,原來是她想多了。穀一冉對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等他讓開。
桂醫生目光掠過穀一冉,側了下身子,覺得他目光不善,穀一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桂醫生對穀一冉禮貌笑笑率先伸出手。
“我是馨穎的表哥,也是顧家的家庭醫生,跟景墨也算熟,以後見麵機會很多。”
“你好,我叫穀一冉。”穀一冉輕輕碰了下他的手,來到郝馨穎床前,郝馨慧頭發淩亂的散落在枕頭上,麵色微白,下巴以下的位置隻露出一隻正在打點滴的右手,餘下都蓋在被子下,“燙的嚴重嗎?”
“處理的挺及時,皮膚有點紅,沒有大礙。隻不過她在經期,冷水衝了身子,怕留下病根,這幾天得好好觀察。”
還真是趕巧,人不醒,穀一冉計劃落空,站在床前,思索是明天找個合適的機會再來還是在這裏等著郝馨穎醒來。
“自己還病著不好好躺著,跑這來做什麼。”
顧景墨沉著臉站在半掩的門前,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感受到他的不悅,穀一冉讓宋姐照顧好郝馨穎,扯開門,才發現小錦正牽著顧景墨的手站在旁邊。
“嬸嬸。”
禮貌的招呼聲猝不及防敲在穀一冉的耳中,她微怔,嘴上應下,心裏不禁給小小的孩子的演技點一百八十二個讚,同時也印證小錦在顧景墨身邊特別乖的傳言。
臥室,怕小念餓著,顧景墨把她哄起來,親自抱著她洗手洗臉,抱著她坐在沙發上心細的喂著。
“我自己吃。”小念看了眼小錦從顧景墨的腿上滑下來,跑到對麵的穀一冉身邊坐下,往口裏舀著粥。
以為剛才的熱情嚇到小念,顧景墨沒多想。穀一冉心裏明了,心疼的幫小念擦了擦嘴角沾著的胡蘿卜丁。
對於小錦這樣的孩子,穀一冉覺得不能來硬的,得用心收買,詢問他喜歡吃什麼,拿著磁碟要幫他布菜。小錦衝她笑笑,側臉看向穀一冉時的眼神好似在說她虛偽。穀一冉臉上的笑差點破功,幸好撐住,小錦不吭聲繼續吃飯,穀一冉略顯尷尬,把瓷盤塞給顧景墨。
燒還沒退,穀一冉簡單吃了些等著小念吃完要帶她回臥室。
“嬸嬸,我想跟姐姐玩一會。”
穀一冉抱著小念起身的動作停下,懷中的小念身子微微抖了下,緊緊抓住穀一冉的前襟,對著穀一冉輕輕地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