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都說天妒英才嘛,所以呀,這人還是別太聰明的好!”
一旁被嚴重無視的無過酷酷地撇嘴,又插不上嘴,或者說我們女孩子的家常話他不屑加入,覺得有失身份;而身後同樣被無視的無塵則豁達得多,一臉悠然地輕搖扇子,心情舒暢得與自己皇兄截然相反。
一行四人一路往北,但未趕至重城時天色已黑,不得不找了個避風的樹林休息一晚。
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我有些心悶地遠離篝火,獨自一人走到一棵大樹下坐起來。
“秋兒,原來你走到這裏來了。”無過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
我無奈地反個白眼,並不正視已然坐到我身旁的他。這人為什麼老是冤魂不散啊?!——咦,這四個字我之前用來形容誰來著?嗯哪,看他們的執拗勁兒還真相似!
“為什麼要躲我?!”他的聲音裏夾著一絲怒意。
“我怕你!”我瞪他。笑話!我才不怕他!
“不要怕我!”他用力握上我手臂,命令的口氣低吼。
“不要對我如此霸道!”我也吼道,我欠了他嗎?沒有!
“我偏要!”說著他一手摟上我的腰,一手勾住我後頸,低頭落下他霸氣的吻。
——過分!我不假思索地揚起手,啪一聲響亮地一掌落在他臉上!可是他不閃不擋,溫熱的唇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隻是動作卻變得異常溫柔,並沒有強搶豪奪的專橫。他伸出舌頭,動作熟練地輾轉挑引,欲頂開我用力緊咬的牙齒。
久攻不入,他仍然固執卻不失輕柔地堅持,我也固執地不讓他得逞,但也沒有推開他。兩人在無聲地對壘。
無過的吻,由最初的霸道強行變成現在的溫柔軟綿;無塵的吻,由最初輕如蜻蜓點水漸漸變成霸道占有……原來人都是會變的。溫柔的不一定就心動,霸道的不一定就反感,在這些不受控製的流轉顛覆之間,我的心也跟著變了嗎?
我恨自己無力抵擋,也恨自己無法掌握。為什麼不可以擁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心,不必受世俗煩擾多好!深沉的情讓人瘋狂,就像宮雪琪當初手刃情人;深沉的情也是負擔,也像宮雪琪從此背負一輩子痛苦……
“岱融!岱融——你真的在這裏啊!你回來找琪兒了麼?你不怪琪兒了麼?你知不知道,三年來,我有多想你!岱融……”身後傳來女子嗚咽的低泣,聲音迷離而悲喜交集。
大樹下各懷心事的緊靠兩人從親熱中分離,回過神來,同時望向身後。火一樣紅豔的宮雪琪正緊緊抱擁住白衣勝雪的無塵。女子伏在男子懷裏盡情地呼吸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氣息,如同找回失散多年的情人;男子也輕柔地回擁女子,但深邃的目光卻穿過三丈遠的距離,緊緊鎖向此刻仍曖昧靠依的男女。
我不為所動地轉回頭來取笑剛才親吻我的無過:“剛才,不像你的風格。”
“我怕嚇壞你。”他也輕巧地笑笑,但眉頭略皺,把目光調向我,“你剛才在想著別人嗎?”
“是的,很失望嗎?我在想她。”我又瞥了一眼那名夢遊般意識迷離的悲情女子,還有她緊抱著的“情人”。
“失望?有的。不過也是意料之中,我傷害你在先,是他解救了你,而且,他比我多了四年,這不公平。”他的聲音沾了些憤然,也緊緊盯向那邊一言未發的無塵。
我收回目光苦笑一下,不作解釋。緩緩起身:“不要跟著我,我不想見到你們。”
“你要去哪裏?”無過也起身。
我不再答話,背對著他,以及他們,一步步踏入眼前寒風抖擻的黑暗中。是的,我需要平靜,或者說冷靜——任何人都不想見。
“宮姑娘還給你。剛才的事,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身後隱約傳來南宮無塵的聲音,比這裏的風還冷。
沒有人再說話。我一直往黑暗深處走,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