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現在明明是寒冬,這棵樹怎麼還是枝繁葉茂呢?而且上麵還有鳥兒!”我指著眼前一棵高大的樹。
“這棵是長春樹,四季長葉。樹上住的鳥兒叫長樂鳥,它不會像其它候鳥一樣南飛過冬,就常年住在這棵樹上。”軒轅澈很有耐心地跟我解說。
“這麼神奇啊,看來這鳥兒是非常耐寒堅強的。”我被他說心動了,很是神往。
“是的,非常堅強,堅強得執拗,它寧願讓自己受寒,也不願意離開這棵樹。”他的語氣竟有些惱怒。
真是莫名其妙,這鳥兒沒得罪他呀。
“嘻嘻,有這棵溫暖的長春樹在,小鳥沒有必要離開啊。”我又望上這棵翠綠的長春樹,它就像溫暖的羽翼密密地把風雪擋在外麵。
“知秋,其實我就是你的長春樹,而你就是我的長樂鳥,我們四季相守,不離不棄。”他突然深情地對我說。
“我——哎呀,有一隻鳥兒掉下來了!”我驚呼一聲,已然輕身飛起,準確無誤地伸手,接住了這隻不慎從巢裏跌落的羽翼未豐的雛鳥,我安然著地,望向軒轅澈,“我把它放回去。”
他寵笑著點頭,非常樂意地看著我的動作。
我又躍起,把雛鳥放回巢裏。我看見巢裏還有另外三隻雛鳥,正張大紅嫩的口等待哺喂。兩隻成鳥見有人接近,已受驚地落到一旁不遠的樹枝上。一隻緊張地吱喳鳴叫,生怕我傷害它們孩子,另一隻口中叼蟲子,但喉嚨裏仍警惕地咕咕示威。
我笑一下,識相地躍到更高的樹幹上,安靜地把自己隱起來。我不想打擾它們重聚,但又不想那麼快回到地麵,同時不舍地想偷竊一下這種特別的鳥兒。
兩隻成鳥見我離開,才飛撲回巢中,同時把口中的小蟲子喂進它們孩子口中。一家子劫後重逢,歡快地鳴叫,其樂融融的樣子好不溫馨!
長樂鳥有自己的愛侶,有自己的家,它們隻是在長春樹的庇護下安的家,並不像軒轅澈口中說的樹鳥相愛相守。是呀,樹與鳥是一靜一動兩種截然不同的生靈,又怎麼相守!長樂鳥一家子很快活,但偌大的皇宮隻有這一棵長春樹,那麼它才是孤獨的吧!
我的目光倏地被一株寄生蔓藤吸引住。綠油油的葉子,同樣未被寒冬剝落,幾乎與樹幹同為一色的藤莖緊緊地纏繞在粗壯的樹幹上,並攀著長春樹的枝節蔓延生長,枝枝蔓蔓,不休不止。蔓藤沒有根,它生長所需的全部養分都是大樹提供的,換句話說,如果大樹枯萎了,寄生蔓藤也就失去了它生存的天與地,也會跟著死掉。
我出了神般盯著這株攀附蔓延的蔓藤,看得出它生長得正歡;而大樹似乎也很樂意為它提供養分,寵溺地任它予取予奪,任它緊緊纏繞,任它喧賓奪主,與之纏繞一生,不離不棄……
我依稀感覺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很溫暖的依靠,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家?——是北真吧?畢竟那裏是我的家,但北真給我的印象是模糊的,因為我失憶了,以至我憶不起那份溫暖。我不是長樂鳥,我覺得自己反而更像這株無根的蔓藤。
軒轅澈說他就像這株大樹,是他嗎?或者那個模糊的溫暖依靠就是他。可是我明明感受到他強烈的占有欲,他又怎會像這棵大樹一樣包容一株任性的蔓藤!
“知秋——”
我聽到樹下傳來呼喚,於是收起神思,飄然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