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還有不明白的事。
就是我,是什麼時候與“那個人”《相戀》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那個人”的。
最初,我隻覺得她是個奇怪的過分親近的《刺客》。
可,沒多久我們就一起保護城市,一起吵架,一起歡笑……
等注意到的時候,我和“那個人”之間,已經出現了《感情的聯係》。
就是那種將心連在一起的——《羈絆》。
說不定那,或許才是我們《相戀》的開端吧。
五月十三日(周三)淩晨三時二十一分
「總算來了呢——最後的人類」
擁有治愈之力的光粒,從亞當肩上噴出。這少年,和我一樣擁有不死之身。
鉛彈被排出,傷口在逐漸愈合。
在那完全修複之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連續開著手槍。將子彈射入他的腿,臂,身體,各個部位。
我不會做必要以上的接近。因為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異常的力量。
我換著彈匣,俯視著跪到地上的亞當。
「至少,可以說下原因吧?」
雖然我對那有興趣,不過還是繼續無視著他。
我所想的計劃,是個被稱為策略都羞恥的東西。
我,看到過亞當讓天使出現。讓天使出現的《空間裂縫》,必須由他自己創造出來。
也就是說,他必定,要到天使出現的地方去。
既然這樣。
隻要預測出天使可能出現的地方,先繞過去,就很可能遇到亞當。
在亞當讓天使出現的過程中,我明白了幾個規律。
特別重要的是——
《天使常出現在遙遠的位置》
《天使不會出現在民宅旁邊》
——這兩點。
利用這兩點,我壓縮著天使——不,是亞當會出現的地點。
全身噴湧著金色光粒的亞當,微微笑了。
「原來是這樣啊……。對天使兵器會在同一個地方戰鬥三十分鍾以上是……」
「對,是我拜托咲夜不要消滅天使的」
天使經常會出現在遙遠的地方——我和咲夜就是被那折騰,陷入了在城中穿梭的困境。
但,隻要將這規則倒轉過來,就可以說《天使出現的地點附近,不會出現下一個天使》。
隻要不消滅天使,就能將下一個天使出現的的空間限定出來。
砰!砰!砰!
我就像很有旋律似的,開了三槍。
「咲夜現在,正在城北戰鬥著。因為是你這混蛋小子,所以我想下一個出現點應該是在城南……果然沒錯」
海在城南邊延展著。是非常準確的城市的反對側。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你,不會讓天使出現在民宅附近。按照這個規律,能將你出現的地點再次壓縮」
猜到是《城南》的我,與喵美取得了聯係。從她那裏得到全部《周圍沒有人家,能讓亞當召喚出天使的地點》的列表,挨個全都去了。
所以到發現亞當時,用了三十分鍾。
要想讓這遊戲結束,最好的方法直接攻擊亞當。這我明白。
但,這方法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因為,必須要讓咲夜持續吸引天使。
而且,我也不能保證肯定找到亞當。是個以希望他會提前在天使出現的地方待命為前提製定出的方法。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猶豫是否采用。
「不愧是像天使一員一樣那麼誠實啊。不過,那誠實我可不覺得是美德。實在太容易被鑽空子了吧」
「我畢竟隻是打算玩場遊戲而已……當然要保留讓你攻略的餘地」
「你這副摸樣說這種話,聽起來就像喪家犬的吼聲呢」
或許是為我的話感到不甘了吧,身上盡是槍傷的亞當站了起來。
那染血的指尖,撫過了自己的唇。
「都已經給你《親手殺死對天使兵器》那個勝利條件了……你卻根本不理會。真是無聊」
「你知道我不會殺死咲夜的吧?你要是真想殺死咲夜,就該破壞城市,把所有人都殺掉。雖然你說我那什麼……可你做的,不也非常不徹底嗎」
我迅速換好彈匣,繼續扣下了扳機。
亞當這次沒有跪下。滿身噴著鮮血和光粒的他,冰冷的注視著我。子彈很快從他身體裏排出。那掉在堤壩上,發出著清脆的金屬音。
徑直接受他目光的我,問道
「亞當。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籌劃這種鬧劇?」
「……我的目的,是讓那對天使兵器戰鬥。戰鬥、戰鬥、戰鬥,逼迫、逼迫、逼迫,然後——」
說到這裏,亞當停了下來。
月光下,波濤聲包圍著我們。
原初與終結——亞當與歐米加。海風,從正因為相反,才總覺得相似的我們之間吹了過去。
忽然,亞當露出了笑容。
「——讓她在痛苦中,死去。隻是,為了這而已」
「你要真想殺死咲夜,應該有更有效的方法。我是在問你為什麼不用那個?」
「我說過的吧?我討厭你。……因為個人的理由呢」
「讓我痛苦?……你是說就因為那種無聊的理由,才做出這種不痛不癢的事來嗎?真是難以相信」
亞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今天的遊戲,就算你贏好了。作為獎勵,我給你考慮的時間。就暫時給你一段平靜吧」
「我不需要」
「是說不需要考慮嗎?」
「是說我做什麼不需要你許可。我,會平安到畢業那天的」
「那,是為了所愛的人嗎?還是說……為了咲夜,嗎?」
「…………」
我無言的,將手槍指向亞當,扣下了扳機。
子彈命中前,少年的身影就像溶入月光中一樣,消失了。留下的,隻有微微的波浪聲——不對。
堤壩上,我發現了一個閃亮的東西。我將那拿了起來。
那是個鏈墜。在蓋子裏,放著一張相片。
「這是……?」
裏麵是個幼小少女的相片,不過我覺得很眼熟。
這女孩兒,我覺得,非常——……
「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將鏈墜塞到袋中,從堤壩上跳了下去。天使的氣息還在。咲夜還在繼續吸引著天使。
就是相信著,這樣的我——
「喝———!」
咲夜揮下大劍,消滅了最後的天使。
天使連叫都沒能叫出,就變成閃亮的結晶消失了。
咲夜在一個大別墅的寬敞庭院——的一角戰鬥,消滅天使之後
「好,好累啊~……」
很少見的,發出了疲憊的聲音。一屁股坐到了草坪上。
「辛苦了」
「……按照約定,我吸引著天使。那,你那邊怎麼樣?」
「我那邊很順利。果然有隻異常的天使在。雖然幾乎察覺不到《不協調感》……不過還是和平時一樣送隻胳膊讓它回去了啊」
咲夜癱坐在地上,理解的點了下頭。
「能誕生天使的天使連聽都沒聽過……不過應該是相當高階。因為我受的教育中,說最高階的天使,《福音》反而會更弱」
沙啦——袋中的小型無線電響了起來。我剛把無線電放到耳邊,就聽到了喵美擔心的聲音。
『這裏是喵美!密學長,請回答!』
我按下開關,道
「喵美,怎麼了?請講」
『太好了……學長你平安呢!我都快擔心死了!請講!』
「我是不死身啊,不用擔心的啦」
『就算是這樣擔心還是擔心。那就是女人心啊』
「……我是搞不明白。今晚謝謝你了。全部都結束了喔」
『是嗎……。那太好了……』
從無線電那邊傳來了明顯放心的聲音。她似乎是真的在擔心著我。
「喵美你也很努力了啊。我會感謝你的。有希望我做的嗎?」
『呃……那個……那個……這個呢……一次也好,能和我一起享用《黎明的早安咖啡》嗎?密學長就算到我家來玩,也一次都沒住過的,』
「早安咖啡?」
呃……?稍微想了一下的我,點了下頭。
「好吧。那樣就可以了是吧」
『可以嗎?太棒了!我非常高興喔!我會好好,好好侍奉你的!而且是,一整晚!』
「那,什麼時候?周日早上在咖啡店裏彙合可以嗎?」
『…………』
「嗯?喵美,你怎麼了?」
『密學長你笨蛋!』
沙啦~~~~~~~~~~隻留下刺耳的雜音,無線電就被突然切斷了。
「……話說,為什麼我是笨蛋啊?」
我聳了聳肩,把無線電放回了口袋。
精疲力盡的咲夜還是癱坐在地上。
這時,遠方穿來了怒吼。或許是這別墅裏的人吧。
「喂!是誰在搗亂!」
「不好!咲夜,要逃了!」
「……嗯!」
我伸出手,咲夜坦率的抓住了。我將她拉了起來。
我們,一同逃了出去。
這相握的手,也就是所謂的不可抗力。
五月十三日(周三)淩晨三時四十七分
深夜的城市,沉浸在黑暗中。
現在發布了夜間外出禁止令,幾乎所有人家都將防雨木窗和簾子拉了起來。因為有《天使會襲擊露出燈光的人家》那種傳言,所以現在是厚黑窗簾暢銷的時代。最後,那最終被證實隻是個謠言,但還是有很多家庭保持著那時的習慣不發出燈光。
在寂靜包圍的深夜裏——
「密!你就不能好好開嗎?」
「這不能算我錯吧!是摩托自己噴煙的!」
我和咲夜拌著嘴。
身著戰鬥服的咲夜抱起胳膊,生氣似的噴了口氣,道
「果然還是我自己跑回去的好。不該讓你載我」
「喂喂,你這說得太過分了吧。我可是想著你在劇烈的戰鬥後太累了,在關心著你的啊」
「我可沒有需要你關心的軟弱」
瞪著我的咲夜,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密,你臉好難看」
「呃,沾上什麼了嗎?」
我伸手擦了擦臉一看,似乎粘上了什麼黑灰。
「啊,這一定,是剛才摩托壞了的時候……」說著看向咲夜的我,也笑了起來。
咲夜的臉也像是《生著盜賊胡須的熊貓》一樣變得漆黑。
「你也沒資格說我喔」
「難、難道,我也……不許笑」
她臉上出現了生氣的表情,不過
「……密。不要用那張臉看這邊」
馬上再笑了出來。雖然沒發出聲音,雖然隻是掩著口肩在顫動,但咲夜確實笑了。
我們,看著對方的臉彼此笑在了一處。
「找個地方洗下臉吧」
我把咲夜帶到了附近的公園。這裏比我家附近的那個要大很多,中間還有一個漂亮的噴泉。
噴泉沒有開啟。我將帶鎖的蓋子撬開,通上了電。白色的噴泉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的清爽的聲音噴了出來。在這就像除了我們以外沒有任何人的黑暗的世界中,隻有那裏閃著燈光。
我伸手接住噴泉的水,剛想要洗臉——嘩嘩嘩。
聽到了一陣水聲。隻見咲夜不管裙邊已經粘水的走進了噴泉。
「啊,喂!咲夜!」
她仰起花掉的臉,簡直就像在沐浴一樣淋著水。
「密。你也來」
「啊,不要拽我啊!嗚噢!?」
我的腦袋載進了噴泉。
幹什麼啊!我想抱怨的抬起頭,可,卻不禁屏息了。
她就像《雨中曲》中的一個場景一樣張開雙臂,全身接住那落下的水。很舒服似的閉起了眼。
「好舒服……」
閃動的水花中的她的側臉,非常漂亮,讓我不由得,心動了起來。
咲夜轉過頭,那目光就像在說,你也來學我,一樣。
我學著咲夜沐浴在水中。水有些冷,不過正好適合激戰後像火燒一樣的身體。
「真的啊。好舒服呢……」
咲夜微睜開眼,靜靜的看著我,滿意的輕點下頭,再次抬起頭,沐浴在噴泉中。
「我還以為,你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呢」
她沒有馬上回答我。或許是因為沐浴著冷水吧。咲夜的肩在上下起伏著。看起來就像在抑製自己高昂的心情一樣。
忽然,咲夜歎了口氣。
「心情,非常好啊」
「心情好……是因為消滅了天使,嗎?」
「也有那個……」
她還想再說什麼,不過哼的一聲,沒有說出來。
也有……她這麼說是?
代替回答的,咲夜將手輕舉到了自己的臉旁。
「密。你也伸手」
我按她說的把手伸了起來,
啪——雙手拍在了一起。
水珠從拍到一起的手和手上飛濺,像亮晶晶的裝飾品一樣鮮豔的閃動著。
她到底想說什麼。她到底感覺到了什麼。我不知道。
不過,徑直接受著咲夜目光的我,注意到了其他東西。
就是咲夜的瞳。我覺得棲息在那黑瞳中的光,似乎改變了。
剛剛相遇時,咲夜的瞳非常冰冷。因《殺意》和《使命感》,散發著就像出鞘的利刃一樣毫無感情的光輝。
雖然咲夜的目光現在也是冷淡——不過那《冰冷》中,我感到了混合著細微不同的感情。
那不是注視著戀人的甜蜜。
不是對朋友的溫柔。
是更加——溫暖的光。
「密?你發什麼呆啊?」
咲夜為難似的說。
這話,讓我回過神來。話說,喂喂。這情況……該怎麼說啊?
激戰之後,深夜公園中的兩人。
沐浴著閃亮的噴泉,徑直的互相對視著。如果是電影裏的話,這毫無疑問是該親吻的場麵吧?當然,我沒有那種好萊塢式的精神構造,不會隨情景而動。不過覺得有些難為情的我,調侃道
「我覺得你的戰鬥服非常不錯呢。特別是濕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