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郡守的老家在閩越之地,打聽得蘇浣暈車,特配了一付解穢丸來。說是越地老船夫的隨身藥,含一上丸,保管神清氣爽。
也許是蘇浣暈車暈習慣了,也許藥起了作用。
總之,剩下的路程,蘇浣確實沒在暈車了。
漁陽郡守年過四旬,終於因一付藥發跡。往後十年間,從郡守一路升至正二品的參知政事。
當然,這都是後話。
現在他隻能跪在城門口,目送魏王車駕遠去。
秋彌大典,是太祖高皇帝所立。
一則演練武事,二來懷柔莫赫。
先帝時,因種種原因未曾舉行秋彌。
此番是新君登基後第一次秋彌大典,自上而下皆鄭重其事。
工部官員早在三個月前,就趕至圍場,搭起了連綿數十裏的禦營行圍。
鮮於樞的大帳雖不是金頂,卻大得出奇,儼然一座小型的宮殿。內裏不僅設了書房,還有浴室、茶房。
蘇浣的小臥室設在鮮於樞寢帳的右側,以一道氈簾作隔,擺設與她在行宮所居的耳房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窗前書案上擺著一大束狗尾巴草。
“我原怕時間太趕,他們布置不到妥當。現下看來還是不錯的。”鮮於樞牽著蘇浣的手,笑問,“你覺著呢?”
鮮於樞體貼入微,蘇浣不是不感激。
可在她的認知裏,感激並不等於感情。不是誰對她好,她便要以身相許的。更何況鮮於樞的好,壓根不容人拒絕。
沒有辦法拒絕善意,還能算是善意麼。
就像之前暈車,她壓根不想上他的王攆,可他卻不由分說的強抱了自己上車。
旁人看著眼紅,可是自己卻是無可奈何。
感覺到蘇浣想抽出手,鮮於樞眸的笑臉微不可見的僵了一下,握緊蘇浣的手,不讓她逃離。
“這裏好是好,隻是……”蘇浣眸光轉向就在旁邊的鮮於樞的寢帳,“不太合適吧。不然,我還是和又生一起,住在旁邊的小帳就好了。”
無論自己怎麼討好,她總帶著幾分戒慎。
每當這個時候,鮮於樞都會生出濃濃無力感,他甚至懷疑,這一世怕都不能得到她的心。
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可這一生,她的人是注定要陪在自己身邊的。
想到這裏,鮮於樞忽地長臂一收,蘇浣被他緊緊的圈在懷中,霸道而帶著破壞欲的吻,急切的掠奪著她的恬靜的氣息,恨不能把她整個都吞進肚子裏,直至嘴邊嚐到鹹鹹的澀味。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蘇浣的眼淚,尤其這默然而下的淚。
“浣兒,我,”鮮於樞放開了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打我罵我都成,就是別哭啊……”
蘇浣轉臉不理他,“先前你問我,在我眼裏,你算什麼?現下,換我問你,在你眼裏,我算什麼?”
也許,有些女子喜歡霸道的男子,認為強壯有力,是終身的依靠。
可這樣蠻不講理的強吻,對蘇浣來說,是羞辱。
而她,也不想被一個男人當做寵物般寵愛。
她要的,不僅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還要丈夫的尊重與認同。她心目中的良配,是可以全身心的信任,生死相托。
就如詩中所言——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而這些,對於鮮於樞來說,實在太強求了。
因此,他苦笑著回道,“浣兒,你問這樣的話,不覺得虧心麼。我都恨不能把心捧出來給你看……”
他話未說完,慎蒙過來相請——陛下金帳那邊的酒宴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