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樞傷的幾乎不能站立,他這付模樣自是不能回營——一則亂了人心,二來也怕心懷叵測之徒,借機生事。
幸得店家看在韋誠的麵上,給了他們一間房,韋誠又用銀子打發了上門查問的衙役。
慎蒙才能心無旁騖的替鮮於樞運功療傷。
二人師出同門,內力皆為剛猛雄渾一派。
若隻是尋常毒藥,不用慎蒙相助,鮮於樞自己就能將毒逼出體外。
可他中的是牽機。
若非他功力深厚,早就斃命了。
如今合二人之力,也隻是暫時壓製毒性。
畢竟,牽機之毒,無藥可解。
暮色四合,緊閉了許久的房門,終於“吱吖”的開了,守在門外的蘇浣,連忙迎了上前,關切之下,探手輕撫上鮮於樞的臉頰,眸光憂忡,“阿樞,你怎麼樣?”
鮮於樞身上的刀傷,都已上了藥,又換了韋誠送來的新袍子,不仔細看,還真不知他身中劇毒。
“放心,我沒事。”
鮮於樞也許能瞞過旁人。
可蘇浣與他相距不過寸餘,他眉宇間的青黑之色,泛著淡青色的薄唇,斷逃不過蘇浣的眼眸。
隻是,現下不便多說什麼。
蘇浣垂下眼眸,不想讓韋誠他們看出自己的擔憂。
“魏兄,你真的不在此處歇息一晚再走麼。”
那一場惡戰,韋誠從頭看到尾。兵刃上喂的毒藥,連他都不知道。
而這個男子,不過用了兩個來時辰,竟就能沒事人一樣的下床了。韋誠對他的身份,更添了份好奇。
“多謝韋兄好意。隻是下處離此不遠,就不再多叨撓兄台了。”
自己若夜不歸營,不知要生出多少事來。再則,借著夜色也好遮掩麵上的病色。
當下,鮮於樞拱手一謝,牽著蘇浣的手出門。
韋誠籠袖立在門口,看他三人的背影沒於夜色。
“小六,你可試出了那人的武功路數?”
少年隨立於他身側,擰著眉頭,一臉的煩難之色,“他的招數,我從未見過。”
“連你都不知道。”街燈流螢,映在韋誠如玉的麵容上,憑添幾分血色,宛如一尊玉人。
“那麼……”韋誠眸光輕閃,溫潤的語氣不自覺的帶了絲黯沉,“你覺不覺著那姑娘,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少年想了想,回答,“與三叔佛堂裏供著的那副畫像,很有幾分相似。”
“是麼……”韋誠的視線隨著三人消失的方向,落得很遠,麵上一派恍惚。
鮮於樞一回至營中,便傳了沈京墨——倒不是他醫術如何,更不是視他為心腹。
而是,傳他來,最不會惹人起疑。
“殿下身上的刀傷,都無大礙。”將鮮於樞身上的傷口都看了一遍,又重新包紮好,沈京墨蹙眉憂道,“隻是,牽機之毒……”
他話未說完,鮮於樞狼一樣的眸光“倏”地釘在了他的臉上。慎蒙的斬馬刀更是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你怎會知道牽機的?”
沈京墨眸中的詫色一閃而過,老老實實的伏地稟道,“臣曾在一本醫書上看過,殿下的脈像與書中記載的十分相似,所以……臣才放膽胡猜。”
他沒有說的是,用在攝政王身上的毒藥,豈會尋常。而牽機,是他知道的,最霸道,最烈性的毒藥。
“沈大人,你即知道,那麼應該有辦法吧。”
一直聽他們說牽機,蘇浣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京墨苦笑,“照書中所載,此毒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