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口中哆嗦出“什麼”兩個字,眸中凝淚,懷抱最後一絲希望,看向鮮於樞,他那麼有本事,一定有辦法的。
“鮮於,你有辦法的是麼?”
鮮於樞笑牽起她的冰冷的手,避重就輕,“比這危急的情形,我都遇過,不會有事的。”陡然間,他斂了笑容,看著沈京墨,語聲沉凝“你若泄露半個字……”
沒等鮮於樞說完,沈京墨便道,“臣,今日是來看阿古達的。”
“算你識趣。”鮮於樞從鼻子裏冷哼了聲,用眸色打發了他。
看著沈京墨出了帳門,慎蒙欲言又止“殿下,”
蘇浣看在眼中,向鮮於樞說了句,“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便即出了帳。
她前腳出了帳門,慎蒙後腳就跪在了地上,“屬下護駕不力,請殿下責罰。”
鮮於樞合目靠在石青緞地的大迎枕上,泛青的麵上有濃得化不開的倦色。
“那小子的師承來曆,你試出來了沒有?”
慎蒙略微一怔,答道,“他的招式很雜,可是底子……”慎蒙的稍沉的了語氣,“是江南陸家。”
“江南陸家。”鮮於樞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榻沿,麵上浮起抹森冷肅殺的氣息,“沒想到,竟還有餘孽存世。”
“殿下,再有兩日便要行圍,”慎蒙真真憂心的,想避開蘇浣的是這件事,“殿下的傷,不如用替身……”
現下,鮮於樞莫說行圍打獵,恐怕在馬上多呆一會,都會受不了。
然則,他話未說完,鮮於樞便即打斷,“不用了。”
自己可以用替身,蘇浣呢?
將蘇浣獨自留在營中,他不放心。
帶蘇浣一起走,替身不如不用。
“可是,殿下,”鮮於樞的擔心,慎蒙怎會不知,“牽機藥不比其它,若不及時用內力排出體外……”
“你不用說了。”鮮於樞沉聲斥斷,“我自有分寸。”
自己可以借口粘著蘇浣,與她同坐車中。至於行圍,或者可以用替身掩人耳目。
鮮於樞心裏還想著可行性,一直在旁,沒有開口的福有時,忽地跪了下來,語氣激憤,“殿下,此番行圍,有十二餘日之久。倘若有失,殿下置社稷於何地?難道,殿下真要學前朝昏君,溺於女色,誤民亡國麼……”
“福有時!”鮮於樞怒聲暴喝,“你以為本王不會治你的罪麼?”
福有時碰頭有聲,一付死諫的模樣,“殿下便是治老奴死罪,老奴也要說,為了區區一個女子,殿下置生死於不顧,這絕非百姓福,社稷之福!”
為了個蘇浣,短短數月,得罪了太後,得罪了莫赫。甚至身中劇毒。現下,更是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鮮於樞五歲起,就由福有時照顧,見他為了個女人,如此大失分寸。福有時的憤滿急惱已不是一時了。
今日,鮮於樞重傷回營,蘇浣卻是毫發未損,福有時再忍不下去。
“鮮於,”蘇浣不知幾時進了帳,打破了帳中的僵冷的氣氛,緩步行至榻旁坐下,旁邊戳燈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眉目婉約,“你就聽福大叔的吧,求你了。”
蘇浣泫然欲泣,鮮於樞恨不能什麼都應了她,“那,你隨我一齊走。”
最多,找個借口離營。
蘇浣微笑著搖頭,“不,我要留下來。”
自己在,才能騙過眾人。
此番行刺,就連蘇浣也發覺了,幕後指使必在營中。所以,絕不能讓他知道,鮮於樞受了傷。
而鮮於樞在這節骨眼上離營,不論用什麼借口,都無異於告訴幕後之人,他身受重傷。
“不行,”鮮於樞想也不想的否訣,“我不能你一人在營中。”
“鮮於,”蘇浣放緩聲調,握著他的手,眸光如水,“你要我陪在你身邊,那麼,就要讓我分擔你的責任。我不喜歡做人家的包袱,不希望被人妥善收藏。我要的不是寵愛,是愛重。我能與你共享尊榮,就能替你分憂解難。福禍相依,不離不棄。”
“是啊殿下,有慎蒙在,典侍不會有事的。”福有時不失時機的進勸。
鮮於樞看著蘇浣滿是期望的眸子,心一橫,咬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