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是帶走蘇浣,可不是替她善後。
況且,殺了曹又生,蘇浣必然記恨自己一輩子。自己想要的是,盡心盡力幫自己的賢內助,沒工夫哄人回心轉意。
“那你又有什麼辦法?”
沈姮兒問得有些急惱,她絕不會讓那羅延把自己當棄子一樣給棄了。
那羅延將書卷成一卷,拿在手裏左搖右晃,“事在人為,總是有辦法的。”
鮮於樞派了不少人出去找又生,卻一直沒有消息。
中秋將近,蘇浣知道中秋大宴過後,禦駕便要起程回京了,斷不會為了個宮婢有所遷延。
隨著日子一日日的過去,蘇浣越來越焦急,甚至想和鮮於樞明說。
就在遲疑之際,塔塔爾部的一個小奴仆,借著送皮料的機會,悄悄給蘇浣帶了話來——典侍若想又生完好無損的回來,就將繪製地圖的法子,詳盡記述,明晚二更,往塔塔爾營門外,自有人接收。
繪製地圖?!
蘇浣乍聽之時,甚是疑惑,略一思忖,便即明白了過來。
從頭到尾,那羅延要的都不是自己,而那張才隻開了頭的地圖!
他倒真是野心勃勃,也有遠略。
隻是,一張未經實地堪驗的地圖,自己都拿不準畫出來會有多少謬差,與其說是地圖,倒不如說是寫實山水畫。
他要,給他就是了。
一更鼓過,四下蛩聲陣陣。
蘇浣拿著鬥蓬從內帳出來,“鮮於,我出去逛逛,消消食。”
鮮於樞正在批閱奏疏——江南那邊,今年的年程不大好,武侯府那幫南虞餘孽借機生事,頗不太平。
晚膳後,蘇浣不時的會出門散步,鮮於樞次次都會陪她一起,今日確實是晚了。
所以,聽得蘇浣的話,他擱下筆,“你稍等會,我還有幾份就看完了,陪你一起去。”
蘇浣笑顏溫婉,“不用了,我就在營中走走,也不去遠,況且,”她垂下頭,掩了眸中的愧色,聲音微有些發顫,“我還想去看看阿古達,你知道的,那孩子嚇壞了,夜裏總是睡不安穩,又生又不在……”
鮮於樞最不喜歡她關心別人,哪怕隻是個兩三歲的小娃娃。
“我不是著人專門照顧他了麼。”
“可我總是不太放心,”外邊的更鼓之聲,打斷了蘇浣的話,已是一更未刻了,她不禁的有些急了,“鮮於,你就讓我去看看他吧。”
拽著鮮於樞的衣襟,哀切的眸光讓人不忍直視。
她不想騙鮮於樞,卻不得不騙,愧疚像把鈍刀子一樣,一下下的戳著心窩。
鮮於樞怎麼舍得她如此傷懷,輕歎著起身,緊握住她冰冷的手,“罷了,明日我讓人把他挪過來好了,省得你這般憂心掛懷。”
蘇浣震愕抬眸——阿古達怎麼也算是逆臣之後,鮮於樞不追究已是天大的恩典。還要將他挪來大帳,隻是為了讓自己放心。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輕喚,“鮮於,”蘇浣情不自禁的倚在他胸口,心下默默的說著對不起,不覺得落下淚來。
“傻瓜,你哭什麼。”鮮於樞輕拭去她的淚珠,親吻著她的鬢角,仿佛擁著希世奇珍,“隻要你高興,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