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吳王一家原地石化,鮮於樞揚長而入,還在看戲的朝臣女眷,忙不迭地讓開一條路。
隱在人群中的韋誠,俊眸凝寒——沒想到,他就是魏王鮮於樞,難怪化名魏樞。
“公子,”三才觀的觀主不知幾時到了他身邊,低聲問道,“可瞧見司正身邊那位,四旬來往的女官?”
“怎麼?”韋誠笑謔,“是觀主的老相識?”
“是啊,老相識了。”三才觀觀主頷首微笑,“公子在京,可算是有個得力的幫手了。”
“是麼。”韋誠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追著蘇浣的身影,“老觀主就不覺得那位蘇司正,似曾相識麼?”
眉目清朗,偏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沉抑,伴著老觀主的一聲長歎,化於無形。
吳王戰戰兢兢的陪坐於側,盡管山珍海味,除了阿古達、鮮於樞兩個,席上賓客包括蘇浣在內,個個味同嚼蠟。
原本演練了歌舞,這會也不敢上了。隻著幾個歌伎,吹笛清唱。場上這樣的情形,她們又哪裏敢放開來彈唱,小心翼翼的,恨不能把聲音藏到嗓子底下去。
終於,最後的甜湯,上了。
幾名賓客顧不得燙,一氣喝幹了,就要告辭。
鮮於樞,“且慢。吃飯喝足,咱們也該來算算帳了。三哥,這樣一頓酒宴,費錢多少啊?”
“這……”吳王是個萬事不管的,哪裏能知道這些,眸光不由就轉向妻子那邊。
接到丈夫求救的眸色,阮元淑眸底的鄙夷一閃而過,接話道,“都是些素菜,能費幾個錢。況且,今日擺宴也是為了江南災民,”
說到這裏,阮元淑拊掌喚上名捧著托盤的侍婢,盤中放著兩張五千貫的寶鈔。
“這一萬貫,算是我吳王府對江南百姓的一點心意。”阮元淑欠身一禮,投向鮮於樞的眸光,隱含著幾分挑釁。
捧著紙筆的侍婢魚貫而出,席上賓客紛紛簽名落實,生怕落在人後。
一時間,比適才熱鬧了許多。
阮元淑親自捧著紙筆到蘇浣麵前,“司正也盡點心意吧。”
“這……”蘇浣登時無措,典籍一個月的月例是兩貫錢,司正的月例是五貫。她做了三年的典籍,三個月的司正。
她所有的月例加起來,也湊不足一百貫。
就在她為難之際,鮮於樞放下了酒盅,提筆寫下二人的名字,卻沒有寫數目。
“是了,昨日裏本王才著戶部撥銀三十萬貫用於賑災。”
“國庫歸國庫,這是王爺的心意。”阮元淑笑靨如花。
在坐的,無不佩服她的膽量。
“國庫歸國庫。說的好!原來,吳王妃還知道公私有別!”鮮於樞陡厲了聲音,喝道,“鮮於植,你自己說說,江南道是怎麼鬧到如今這步田地的!”
吳王汗出如漿,再坐不住,起身勉強回話,“今年一開春,閩、豫兩郡便遇百年未有的旱災,赤地千裏,再加上倭賊襲擾……”
“閩、豫兩郡鬧旱災,那會稽呢?湘州呢?”鮮於樞從懷中取出一份折頁,照著鮮於植的臉擲去,“這是閩州刺史餘承義臨死前上的陳情表,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