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維均在巡防營的大牢內等了三天,才等到自己的結果——發阜寧為奴,永不得入關。
這個結果,實出顏維均意料之外。他以為,自己能落個斬立決,就屬萬幸。沒想到,竟然撿到回了一條命。
最重要的是,族中無人受牽連。
如此處治,震愕的不僅是顏維均,直沽府大小官員,個個都震驚不已——手段狠辣魏王,竟然如此輕易就放過他?
這是,轉性了?
而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有幾個往顏維均頭上扣罪名的大臣,皆免職論罪。
首當其衝的是,直沽府府台與漕兵都司二人。
王駕在直沽停留了數日,將這些事都料理清楚了才離開。
船隊沿著海岸線一路南下,最終在金陵城上岸。
金陵是南虞故都,自古便是人文薈萃富貴繁華。巨商大賈,名士宿儒,數不勝數。
蘇浣透過王攆的紗窗看出去,紅樓畫閣,繡戶朱門。
圍在街邊看熱鬧的百姓,亦大多華服珠履。
若說京城與直沽的繁華透著北方特有的豪放,那麼金陵,則處處可見南方的婉約與精致。
棲霞山莊號稱天下第一大莊,占地廣闊。莊主曾讓是慎蒙的義兄,與鮮於樞曾有一麵之緣,隻是當時他並知鮮於樞身份罷了。
“曾兄,小弟多有叨擾了。”
曾家雖不是什麼望族,然則在江湖大有俠名,尤其是這個曾讓急公好義,頗有祖風。
舊年江南大亂,金陵城沒有落於流寇之手,多賴他拚死守城。
對於這樣的人,鮮於樞自然是親近有加。
“殿下駕臨,乃草民之福。”曾讓不卑不亢的迎了鮮於樞一行進門。
江南各道的官員,早在山莊候著了。
鮮於樞換了身衣裳,便由曾讓領著前去會見官員。
至於蘇浣,則隨著曾夫人往花廳去見一眾女眷。
光是想一想,蘇浣就覺著頭痛。可這樣的應酬是必不可少的。
人家說,江南出美女,這話是一點都不假。滿花廳的女眷,就數蘇浣長得最尋常了。
好在這些女眷最擅交際,奉承起人來,一點都不露痕跡。
蘇浣也知道她們是專揀好聽的說,左右又不要長年相處的,左耳近右耳出就是了。
女人們吃著茶點,閑聊至傍晚時分,一名侍婢來稟,“殿下議事已畢,可以開席了。”
曾夫人笑引著諸人往正廳入席,未曾想剛進了正院的門,就見一名怯懦的少婦拽著曾讓,眼淚汪汪的道,“我知道今朝家中有貴客,可是囡囡病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所以才來……”
曾讓則是一臉的不耐與尷尬,正好見妻子進來,掃手道,“趕緊的,把她領下去。”
曾夫人忙迎了上去,“姐姐,有什麼事,隻管和寶珠說。”她說話的功夫,使了個眼色,適才一直陪在身邊的大丫頭,就領了那少婦出去。
蘇浣行至鮮於樞身側,悄聲問,“這是誰呀?”
棲霞山莊做為王駕駐蹕之所,守衛森嚴,一般人絕進不來的,這才婦必是曾家女眷。
鮮於樞挑眉,湊在蘇浣耳邊低語,“是曾夫人。”
蘇浣微張了嘴,看著鮮於樞,“那,那一位……”
“那是平妻。”
蘇浣張口結舌,有些跟不上節奏了,迎接王駕這麼大的事,曾讓竟由著平妻,說的好聽是平妻,其實也就是貴妾而已,來操辦做伴。
這個,他就不怕鮮於樞安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