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生調到弘文館,兩個孩子也被打包送到宮裏跟皇子皇孫們一起進學。夏桑霖打趣巧姐,“怎麼這會子倒不擔心。”
巧姐白了他一眼,如今和三年前可不一樣,梁王失寵已經是明麵上的事了。唯有他自己不承認,還在做垂死掙紮罷了。宮裏的梅妃和麗妃也漸漸將皇貴妃排擠到了邊緣,隻能維持最後的一點體麵獨守深宮,不再插手宮內裏的事情。
何況,最重要的是涵哥並不是誰的伴讀。隻是以林元生弟子,公主之子的身份入學弘文館,不需要替任何人背黑鍋。
“有同齡人一塊讀書,他也能早些懂事。”巧姐幫他準備了書包,用厚實的粗布縫製,再繡上牧童放牛圖,讓他斜跨在身上,將文具都裝在裏麵。
山子才八歲,巧姐便沒讓他進宮,換了方童的弟弟方仁每天接他進宮。巧姐讓山子白天跟著紅杏識字,自己則時常進宮幫著太子妃忙菲兒的婚事。
菲兒的公主府已經建好,圈了內城一塊地一切從頭新建的。想填滿這麼大一間府邸光家具擺件都不知道要多少,好在內庫出了大半,不然還真不好辦。
周秋秩的祖父已經接到了京中,時常進宮陪皇上說話。太子妃不方便出宮,便常拜托了巧姐幫她淘些好東西進宮。不然就是去看看公主府裏還差些什麼,擺件和家俱搭不搭,園子裏的花木又移植好了沒有。
巧姐進宮將公主府所見,事無巨細一一說給太子妃聽,笑道:“真是自個成親時都沒這樣仔細過,這下子可算是好好實習了一把,等涵哥娶親我便不會慌了手腳。”
“養兒方知父母恩,新嫁娘隻管繡好送人的禮便好,哪裏知道有多少事要操心。”太子妃笑得合不攏嘴,太子地位漸穩,最擔心的女兒又有了好歸宿,如何能不高興。
又對她道:“我讓閑兒在學堂裏看著涵哥,你放心好了,他呀……象你,可不是個吃虧的主。”
正說著,就看到夏宇閑身邊的伴讀匆匆趕了進來,“姑母,涵哥與軒世子打起來了。”
巧姐“謔”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才送來幾天呀,果然就對涵哥下手了。太子妃也慌了,“不是讓你們看好涵哥,怎麼讓他挨了打。”
涵哥今年九歲,是學堂裏最小的一個,一說起打架,誰都想著是他挨了打。誰知報信的孩子一臉苦笑道:“涵哥沒吃虧呢,隻是這會兒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巧姐一聽涵哥沒吃虧,心裏一鬆,又聽到他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想到這宮裏的複雜,心又吊了起來。提起裙子就讓這少年帶路,她要快點找到涵哥,不然落了水怎麼辦,餓了渴了怎麼辦。巧姐心裏亂糟糟的,腦海裏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
路上少年將事情也交待了清楚,說是梁王家的軒世子一直看不慣涵哥,頭幾回被閑兒攔住他找不著機會。今天趁著閑兒出去時,就向涵哥挑釁。涵哥開始呆呆的聽著,並不知道回嘴,軒世子越發得意,開始說編排起巧姐來。
涵哥好像明白了似的,一把將桌上硯台磨得滿滿的墨潑到軒世子的眼睛裏。然後尖叫著跑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去追,早看不到了人影。
巧姐聽得心都疼了,這孩子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除了自己偶爾打他幾下屁股,從來沒被人說過什麼。一下子受了刺激,還不知道要怎麼傷心呢。
“德公公。”看到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德公公,手上牽著的不正是涵哥嗎。巧姐上前一把抱住涵哥,“你這家夥。”想罵卻罵不出來,這會兒才感覺到手腳俱在發抖,顯然是後怕極了。
涵哥蹦蹦跳跳的,哪裏像是哭著跑掉的樣子,看到娘親還大方的跟德公公打招呼說:“爺爺,我娘來了,不用您送了,回去跟我舅太爺爺說一聲,改天再去給他請安。”
巧姐真真實實牽了涵哥的手,這才一顆心落了地,謝了德公公又數落他,“皇宮這麼大,你自己一個人亂跑,小心掉到水裏去。”
德公公笑道:“老奴還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弘文館傳個話,涵哥就先交給您了。”
巧姐不好意思問道:“那,那他有沒有打擾到皇上。”
德公公好笑道:“打擾倒是沒有,打濕倒是有的。皇上的龍袍被這小子當成抹眼布全給擦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