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往事,季宛寧沒有告訴過蘇陽。事實上,她直至認識蘇陽之前都沒有決心走入婚姻,這件往事的影響占了很大的成分。
二十六、七歲時,季宛寧認識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那個年齡隱隱包含著某種臨界的意味。此前,婚姻尚可精挑細選,從容不迫。此後,婚姻轉眼變成一個亟待解決的任務,最好能夠速戰速決。內心長久的寂寞,外界無形的壓力,都可能成為愛上一個人的理由。
也許正是因為這些理由,季宛寧認為自己愛上了他,一個妻女移民海外的中年男人。在他那套獨居的住所中,他們有了第一次交合。在那個過程中,季宛寧發覺自己似乎隱約從中體驗到一種陌生的快樂。足夠豐富的性經驗,長久與妻子分居造成的性饑渴,以及對季宛寧性感身體的性好奇,使他有能力令季宛寧感到些許性的快樂。在季宛寧從蘇陽那裏獲得真正的高潮之前,那些快樂差不多滿足了她對性的想像,她開始考慮自己的婚姻了。
事情似乎並不複雜。他和妻子女兒已經分居了三年。他在國內的事業不錯,並沒有移居海外的打算。他說他愛季宛寧。在這些明顯對季宛寧有利的條件下,季宛寧認為自己應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她甚至從未開口問過他,當他們之間這種暗中來往的關係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他們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季宛寧並沒有和他同居。他們有著各自的工作和住所,每天會在業餘時間通通電話,親切地親聊,商量什麼時候見麵。在他們的關係深入到性愛之前,他常會請她一起到外麵吃飯、喝茶、散步,像任何戀愛中的普通男女一樣,說些親昵的情話,時不時互送對方一個溫暖含蓄的眼波。當季宛寧意識到這些內容漸漸減少直至消失時,他們的會麵地點早已轉移到他那套住所的床上,時間也已被一次做愛的過程濃縮了。
說到性。每次做愛時,他都會關切地詢問季宛寧的感受。
“怎麼樣?”他氣喘籲籲地,在上麵顛簸著身體,認真地看著季宛寧的眼睛問,“快活麼?”
“嗯,很好……”
季宛寧總是這樣委婉地答。為了增加語言的效果,她甚至克服了羞澀和羞愧,假裝發出陶醉的呻吟聲。而這顯然對他頗具鼓勵作用,他會在她偽裝出的呻吟聲中變得激昂起來,加大動作幅度,昂著頭,繃緊身體,眼睛虛眯著,目光變得迷離起來。
“大聲點!大聲點!”他央求著,命令著,大口喘息著,眼睛不知看向什麼地方。
季宛寧便善意地繼續自己的偽裝。雖然那第一次性愛中所獲得的快感,後來已經不太容易體驗到,即使有,也是輕描淡寫、稍縱即逝。但他對季宛寧的感受表現出的關切,以及眼睛和行動中的那種占有欲,卻使季宛寧感動,渴望能給他以回報。於是她根據書本上的、影視作品中的描述,來假想自己的高潮,調整著呻吟的節奏和音量,並以一係列設計出的動作,製造出高潮來臨的假象。
這無疑令他倍感男人的自豪。他富有經驗地把握了自己的節拍,在她的“高潮”來臨之際,開始了自己最後的衝刺,在一陣神經質的抽動中噴射。
接著,雖然他的確像普通男人一樣筋疲力盡了,但並不是就此翻身睡去,而是按照她所喜歡的方式,從後麵抱住她,撫摸她,溫存地說幾句話。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但無論如何表達著他的關愛,這使得整個做愛變得富有情意,而非一次無聊乏味的體力勞作。是的,季宛寧正是據此認定他愛她、她也同樣愛他。
季宛寧必須承認,在和他交往的那一段時間裏,她對兩人的做愛幾乎稱得上滿意。雖然從肉體上說,快感微乎其微,甚至在過後會給身體帶來一種難言的悵然,必須依靠她假借去衛生間的機會,自己動手才能解除。但與此同時,情感上的滿足掩蓋了一切。因此當他們做愛時,她喜歡睜著眼睛看他,看他每一個表情的變化,那些痛苦的、陶醉的、忘情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她都不想錯過,因為對她來說,這就是性愛的全部了。
他們的關係這樣持續了幾個月。有一次,季宛寧和一位同事在辦公室聊天時,對方熱情地提出要給季宛寧介紹對象。季宛寧覺得有點兒吃驚,以前她一直認為這種服務是專為那些找不到對象的大齡男女們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