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唐彩從夢中驚醒,驟然睜大的眼裏映出床榻一側緊挨的牆,牆麵上畫滿了斑駁的痕跡,有些是潦草的畫作,有些是歪歪斜斜的字,更多的卻是工整的橫豎,排列下來幾乎布滿床頭對著的位置,乍一看甚是誇張。他從榻上坐起,摸出枕下小刀,在最新的位置又劃下一道橫線,自語道:“娘,又是一天了。”牆上縱橫的劃痕提醒他又一次做了噩夢,盡管每每想起母親臨終時話語未盡的模樣他心裏都會難受,但換個念頭,能夠時刻想起母親生前的樣子,倒也是種福氣。
太陽逐漸升起,眼看快到藥理院學習的時間,唐彩起床換衣漱口,然後打水洗幹淨頭臉,便拿起桌上的書出了門。學習藥理在南院,離他住的院子有一段距離,路上經過廚房,陳大娘瞧見他便塞了兩個包子和一碗粥過來,道:“快吃罷。”
唐彩笑著道謝後匆匆吃完早餐,接過麵巾擦擦嘴,又繼續朝南院走。浮蕖宮外表看來真如村莊一般,甚至有自己的集市。一路走過來,他笑著與眾人打招呼,眼看離南院越來越近,便瞧見院門口規規矩矩地站著一人,那人姿勢筆直地立在那,手裏抱著本書冊,臉上略略不耐煩的神色在看見唐彩時迅速消失。唐彩走快幾步迎上去,笑道:“抱歉久等了,進去罷。”葉千猷稍微抬頭白了他一眼,說:“算了我早就習慣了。”“嘿嘿。”唐彩隻好聳肩幹笑兩聲,拍拍對方的肩,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唐彩白日和其他同齡人一道在南院學習基礎藥理,也就是學認藥草和配一些簡單的方子。原本並未進入南院,但偶然被人發現他醉心於這方麵,便得到了進入許可。他本隻是宮內普通弟子,但宮主陸方洲憐他自小沒有父親,母親又在他沒多大就去世,便私下教了他許多,哪知卻發現唐彩在藥學方麵著實天賦驚人,這點就連宮主唯一的兒子葉千猷也比不上。
唐彩今年十二歲,而葉千猷比他小兩歲,原本因著父親便是宮主,葉千猷比宮內其他小孩更早接觸藥草,但仍是比不過唐彩。身為少宮主,葉千猷自然感覺到些許壓力,但他與唐彩自幼交好,見到唐彩表現出眾,他更加開心。
宮中的規矩是接班人要得到宮主認可後才能冠以陸姓,而葉千猷現在是隨母姓。宮主夫人曾不止一次斥責他:“你若是再這般每日下了學就和唐彩瞎鬧,我也管不了你了。再不上進,你便跟著我姓一輩子罷了!”
這話其實說得嚴苛了。葉千猷縱然沒有唐彩識藥能力突出,但他也非常不錯,況且年歲還小,尚有許多時日。即算規矩擺在那,可是陸方洲隻有他一個兒子,難不成還把宮主之位拱手讓給他人麼。
總而言之,課業定然不會耽誤,但少年心性作怪,玩耍也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