唃廝羅滿意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問曰:“你與董氈的師傅可是朋友?”
白玉堂?
展昭微愣,隨即答曰:“我倆有君子之誼。”
“告訴吾,他可信得過?”
唃廝羅眼中帶了犀利銳色。
此人外表粗豪,但心思慎密,縱將能人納入府內,更讓兒子拜其為師,卻未有輕率信之。
展昭聞得此言,神色凝重答得毫無猶豫:“白玉堂乃俠義之人,雖生性自傲,但行事光明磊落。屬下願以性命作保,白玉堂可信。”
回言堅定無晦,便是一句說話,已教人信服。
唃廝羅點點頭:“既然能信,何不讓他助你?”
“啊?”
這個提議倒是讓展昭愕了。他百般不願讓白玉堂來趟天書教這淌混水,卻不料這唃廝羅又將他拉了進來,此番非同小可,展昭實不想他涉險,便轉言道:“大人,白玉堂並非公門中人,此事與他無甚瓜葛。況且人多不便,還是讓屬下一人前往比較適合。”
唃廝羅思慮片刻,他所言亦是在理,便不再提議二人同行。
展昭方才鬆了口氣。
他並非不信任白玉堂本領,但這天書教,卻是那唐文逸所屬之教派。
唐文逸一死已讓他神傷心碎,展昭不願他再涉其中……更不願再看到那日月赤嶺之上,在晨光中猶如飄散孤魂般的白色背影。
待之後細節商妥,已過了個多時辰。
展昭告辭離去,出了大廳。
走過廊道之時,他忽然停了腳步,朝空曰道:“白兄,出來吧。”
“哼。”
隻聽一聲輕叱,鬼魅白影自廊頂翻下,冷冷清眸緊盯展昭:“貓兒,早就警告過你,莫要背後說人。”
“……”
展昭看著負手而立的白玉堂,適才大廳之內對話,怕已悉數教他聽去。
“白兄,請聽展某一言……”
“不聽。”白玉堂揮手拂去他意欲之言,“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要我莫插手此事!”
展昭聽得出他話中喪氣,展顏一笑:“白兄聰慧,一猜便悉。”
“嗤,少跟白五爺來這一套!”
白玉堂瞪著那張怎都覺得欠揍的好看笑臉:“臭貓,告訴你,這事我是管定了。”
勸他不聽,對這任性白鼠,展昭向來是無可奈何,隻得輕歎一聲,道:“白兄執意而為,實是為難展某……”
不經意的愁苦,隱予話內。
白玉堂聽在耳中不禁心神動搖。
穿走江湖官場之間夾隙,展昭的難處他看在眼裏,可這人縱有千般委屈,卻總是徑自隱忍。官場受累,江湖受氣,依然不願對誰吐露分毫。
白玉堂恨的就是他那種打斷了牙齒和著血往肚子裏吞的爛個性,他自己難受也就罷了,徒讓在旁的人亦看得心疼……
展昭不再相勸,白玉堂亦無再鬧。
短暫沉默,有了片刻寧恬。
記憶之中,為各自所持相爭相鬥,何曾有過如此平和相處。這刻,二人仿佛同時陷入了一片無聲空間,不能自拔,竟亦……
不願自拔。
良久,才聞得白玉堂澀澀聲音。
“貓兒,這次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