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話音剛落,牢門從外打開,以暗器傷了白玉堂之人緩緩走了進來。
寒冰一般的眸子,掃過二人,繼而注意到地上那枚毒針,冷哼道:“沒有用的。便是逼出毒針,冰凝魄已深入肺腑,不出半個時辰……”殺意視線狠狠烙在白玉堂身上,“白玉堂,我要親眼看著你毒發!看著你是如何痛苦地死!!”
明明是如花女子,此刻那嬌美麵容被無盡恨意扭曲,猙獰可怖如似夜叉羅刹。
護在白玉堂身前的手臂不禁緊了一緊。
展昭麵容沉靜,淡淡看著這名仇恨滿身的女子,問道:“你為何非要至他死地?”
“為何?你問我為何?!哈哈哈——”
尖銳刺耳的嘶笑聲撞擊密封牢壁,女子猛歇狂笑,一雙眼眸狠盯白玉堂,好似巴不得能在視線中淬毒。
“問得好!你何不問問,到底是誰人害死唐文逸?!”
展昭大吃一驚。
此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執著此事,想必與唐文逸關係斐淺。
潺弱的身體忽然輕輕抖了一下,不知是軀體寒冷,抑或是心神動搖。
“……她是唐文逸未過門的妻子……”
展昭赫然明白過來。
何以當時惡鬥之中白玉堂會毫無防備接近此女。若是平日,以白玉堂機警,自不至輕易上當,但她卻是故友妻室,以他品性又怎會施手加害。
卻偏不料,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冰凝魄解藥必在張婷手中,展昭手足被製寸步難移,隻得勸道:“姑娘誤會了,唐文逸並非遭害,更非白玉堂所為!切不可誤信謠言,妄殺性命!”
張婷側首看了他一眼,冷道:“誤會?是我方教眾親眼所見,當日開封府堂上,文逸親口說過,他死,乃是白玉堂所害!!難道你能否認?”
展昭一愣,當日大堂之上,鍘刀之前,那唐文逸確實曾說過如此說話,但過中複雜之處,卻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
“不。他雖有說過,但事情卻非如姑娘所想那般……”
展昭還待解釋,身邊白玉堂卻忽然說話:“不錯。唐兄確是因我而死。”
“白兄,你——”
白玉堂輕輕搖頭,抬首看向張婷:“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若不是因為顧及我倆情義,唐兄不會棄劍就縛,亦不會在鍘下斷首。白玉堂,難辭其疚。今日若真是命喪在姑娘冰凝魄下,白玉堂雖死……無怨。”
展昭急了。
當日情形他仍曆曆在目,白衣血枷,為的是一酬知己,萬裏跋涉,為的是踐友遺約,偏偏他隻字不提,獨攬下沉重罪孽。
他愧疚滿心且一意求死,他卻不能妄縱這一時意氣。
“姑娘,逝者已已,何必執著恨意,圖惹傷悲。與其故步自纏,不如放下心中罣礙。生死仇恨,總不過是紅塵往事,酒醉酣夢。”
搭在白玉堂肩上手掌輕輕施力,這席話,展昭似對那張婷勸說,但語中深意,卻未盡然。
白玉堂神色恍然,靜了下來。
那張婷怨恨極深,此結卻非輕易能解。何況現下仇人就縛在前,更是欲殺之而後快。
“你說得好聽!卻又有誰能懂我喪夫之痛?!文逸與我自小青梅竹馬,婚期早定,待他從中原回來,我倆就要成婚了……”臉上幸福醉人不過是曇花一現,碎夢醒來,幻滅卻更是傷人,“是你!白玉堂,是你害死文逸!!”
她緩緩走近,滿身散發慎人煞氣。
兩下擊掌,外麵立即有人打開牢門,抬進烙鐵火爐,熱火搖晃,在寒牢中彈跳星星火花。
她意欲何為已是昭然若揭,現下白玉堂身中寒毒功力盡失,稚子不如,若再受此酷刑,隻怕是雪上加霜,更加快毒發。而自己受製重鐐,內勁未複,形勢可謂未逢之惡。
縱陷劣勢,展昭以臂護在白玉堂身前,靜靜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