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眉頭一皺,劍身翻轉橫切右側對手。
那人見來勢急捷,慌忙側落馬身避開劍招。他這一落,正中展昭下懷,隻見長劍驟點梅花,準確無誤地斷去掛肚鞍繩,更在馬匹後腿留下刺傷。
鞍肚一斷頓將那蕃人摔落馬下。那馬匹臀腿傷痛跪倒地上,後麵幾匹快馬收腳不住,立被絆倒滾成一團。
劍翻左刺,展昭又削斷左側馬上韁繩,上麵坐的是個宋人,馬技似乎不甚高明,韁繩一斷慌忙抱住馬頸。馬匹受驚,竟驟揚前蹄,踩向旁邊同伴,立下踢飛旁邊一名追兵,更撞跌後來馬匹。
一來二去,身後頓剩兩騎急馬。
這下氣得他們是呱呱大叫,見刀砍不成紛紛取出□□,彎弓搭射。飛箭響尾,嗖嗖向展昭襲來。
展昭坐在馬上,隻能以劍撥擋利箭。
怎料那長劍終不抵連番重擊,擋了幾箭,突然“鏗!”的一下斷成兩截。
此刻正有一支響尾利箭破風而來,已來不及伸手去擋。
展昭避得開。
但他卻不能避。
因為白玉堂就在他身前。
箭已在近,展昭竟生生定住身形,隻聽“哧——”的一聲悶響,利箭破體而入,插在他左肩之上。
“……”
左肩烈痛蔓延,展昭狠一咬牙,左臂仍死死抱住白玉堂身軀。右手斷劍如飛煌射出,擊中身後一名追兵,將其打落馬下。
劇烈顛簸之中,白玉堂隻覺渾體赤凍,仿佛置身寒冰地獄,痛苦至此,他倒情願來個幹脆。
偏不知是誰將他緊緊箍住,不讓他輕失生念。
忽然,有股溫熱液體濡濕了他。
好熱……熱得如同烈火。
白玉堂勉強睜眼,看到自己腹部白衣竟浸染了大片血漬,箍著自己手臂仍是執著有力,但臂上藍袖,卻如重染顏料一般濡成濃重黑藍。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前是透體的箭頭,白玉堂立下清醒過來。
他側首看了一眼後麵漸趕漸近的追兵,微略一思量,竟猛一使力撥開展昭手臂,身體向外翻側。
“白玉堂!!”
展昭驚得睚眥俱裂,左臂受傷撈他不住,兩腳勾住馬鐙,彎腰沉身,右手搭伸,將副幾乎墮馬碎骨的身體抓了回來。
驚魂稍定,展昭怒道:“白玉堂!你胡鬧些什麼?!”
麵對那咆哮怒氣,白玉堂似很新鮮,累著半眯眼地說道:“貓兒……你……一個人……逃……得掉……”
“閉嘴!”
若不是現下雙手無閑,他定要很揍一拳教他清醒。
他展昭在白玉堂眼中,就是這般貪生之徒?!
當真可惡!
展昭無暇看他,隻緊盯著前行草原,自口中所吐之言乃是一字一句。
“能與白兄同死,展某,了無遺憾。”
白玉堂瞬是愕了。曾在激流懸崖之上,被惡人所迫之時,他,也曾說過如此的一句話。
不是激昂誓言,亦無慷慨陳詞。
隻不過是一句話。
那刻同生共死,並非一念英雄氣概,卻是對並肩之伴的認同。
此刻,展昭未變。
白玉堂,亦同。
“……貓兒……”
“閉嘴。小心咬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