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並沒有他什麼事,禮部早已經擬好入選的人,主試是瑞王,他隻要最後欽點就可以。
在間隙,尚訓問尚誡:“皇兄,我朝可有剛入宮的女子就進封妃嬪的前例嗎?”尚誡說道:“曾有過,在高祖朝時,永安王的女兒奉詔入宮,便封為貴妃。”
尚訓忙問:“假若朕很喜歡一個女子,她父親隻不過官至天章閣供奉……這有什麼辦法?”
天章閣供奉。瑞王刹那間知道了他所說的人是誰。他默然無語,看著自己手上那些士子的名冊,好久才說:“不知道。”
尚訓覺得他口氣與平時不一樣,微微有點詫異。
“我隻幫皇上過問朝廷的事情,這些後宮的事情,我不能插足。”他淡淡地說。
尚訓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也沒有關係。反正她在宮裏時間還有很長,慢慢來罷了。”
瑞王什麼也沒有說,等到所有人試完,點了新的吏部與禮部侍郎,兩人起身。尚訓上禦輦的時候,聽到瑞王在後麵說:“皇上想要的話,規矩也不是不能改。我去與太後商議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他一隻腳已經在凳上,聽到這話,驚喜地回頭問:“真的?”“嗯。”他低聲應了這一個字,再無其他言語。“那真是多謝皇兄了,朕等皇兄的好消息。”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拉住他的手,笑道。
目送禦輦離去,尚誡轉身就走,隻覺得心裏冰一陣又涼一陣,也說不出什麼感覺,隻是想著她在桃花樹上的微笑,自己在樹下看她,現在想來,還是不知道美的到底是人,還是花朵。
她收下了自己的九龍珮,說,你放心,我等你罷了。
言猶在耳,卻不知造化弄人,終於先一步被宮裏召去,又先一步被自己的弟弟遇見。
他的貼身侍衛白晝,在旁邊低聲說:“王爺臉色似乎不是很好,要先去休息嗎?”他想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默然了許久,他終於說:“白晝,我現在,心裏真是難過。”
白晝忙躬身說:“王爺是現在天下第一人,理應開心快活。”
他淡淡冷笑,白晝聽到他緩緩說:“王與皇,畢竟是不一樣的。”
盛顏在女貞樹下設了一張睡榻,尚訓回去時,她正在樹蔭下午睡,一身都是綠意蔭蔭。
尚訓製止了要去叫醒她的宮女,自己拿了一本《春秋繁露》在旁邊看著,初夏時節,天氣漸熱,他也倚在旁邊睡著了。
在恍惚中,隻覺得有人在自己的身上輕輕搔著癢,他一時驚了起來,揮手道:“盛顏,好癢……別鬧……”睜開眼卻看見盛顏還在榻上睡著,此時才被自己驚醒。他詫異地看看旁邊,盛顏支起身子,笑道:“你啊,一定是坐在這裏,被女貞的花掉進領口了。”尚訓才發現自己和她的全身都落著細細的白花,她將他的領口拉開一點,幫他把裏麵的花拿掉。
她的氣息輕輕呼在他的脖頸處,和落花一樣茸茸觸人。
綠蔭生晝,微風徐來,簌簌聽到花開落的聲音。
他忍不住伸手到後麵,觸到她的肩時,門口的宮女來報,太後讓盛顏過去壽安宮一趟。
盛顏猶豫地看著他,低聲說:“不知道什麼事情。”他便挽起她的手,說:“朕陪你一起去吧。”
到壽安宮前,他停下來,仔細看了她全身,伸手將她額前掉下的細發抿到耳後去,然後低聲在她耳邊笑道:“你今日真美,母後一定喜歡。”
她低頭一笑,跟在他身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