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堂屋裏。
林氏笑嗬嗬地指著桌子上的幾碗菜,招呼道:“這些都是咱家常的小菜,沒啥山珍海味,湊合著吃點吧。”
飯桌上,今天格外的熱鬧,在韓子明和林氏的強烈挽留下,白世敏和袁氏這才留下一起吃晚飯。
白世敏說道:“今後都是自家人了,別顯得這麼外道,我跟阿澤他娘不會客氣的。”
隻見袁氏筷子夾了一根熒熒菜,吃到嘴裏,輕輕嚼了幾下,下咽之後,說道:“不鹹不淡,不老也不生,好吃。小玉做的飯就有這味道,果然是從小跟著你學來的。”
“小玉這閨女,別的我不敢誇,害怕別人家笑話。”
韓子明聽罷,一臉的自豪,看了漢語一眼,說道,“有一點,勤勤,天天清早起來比打鳴的雞都早,等一家子都起來,飯都在鍋裏做好了。我經常跟她娘說,她要是個破小子,不論是讀書,還是幹點啥,要是這麼勤勤,將來絕對有大出息!”
因為農家都是秉承“不誇自家人”的觀念,所以,平日裏極少聽到韓子明和林氏誇讚幾個娃子,就是有,那也絕對數的過來。
對於韓子明的誇讚,韓玉非常受用,心裏頭那叫一個得瑟,低著頭,咬著筷子竊笑。
誰知道這個時候,白澤用胳膊肘搗搗她,說道:“你把筷子咬斷了。”
韓玉很不服氣地說道:“你才把筷子咬斷了呢。”
“要我說啊,阿澤能夠娶到小玉這樣的,是我們白家上輩子燒了高香,積了陰德。”白世敏看了一眼白澤,非常謙虛地說道。
“哎呀,瞧你說的哪裏話,”
林氏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是當初你們的幫忙,我們一家子都餓成幹狗了,能不能撐到現在都說不準兒呢。要我說,這些啊,都是緣分。”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現在,能和他相識、相知、相愛、相守,又是前世的多少次回眸呢?
韓玉深情地看了白澤一眼,這個瘦瘦的,幹淨的少年,馬上就要成為自己今生的歸宿。
一切,始於緣分。
袁氏放下筷子,叮囑道:“你們倆,都還年輕,等辦了婚事,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凡事都要考慮清楚,互相體諒。”
林氏也插嘴說道:“老一輩不是常說: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改去珍惜……說的就是這個理,你們都還年輕,以後遇到的事兒還多著呢,反正也都在身邊,有什麼想不通的解決不了的,或有啥過不去的坎兒,問問這邊(特指爹娘)。”
韓子明說道:“好了,別說了,趕緊吃啊,這飯菜馬上都涼了。”
飯桌上,就是這樣,兒女跟父母就好像是朋友一般,可以盡情地聊,說出自己的顧慮,講講自己的夢想,完全就是平起平坐的朋友。韓玉是非常享受這個時間的,仿佛這就是封建綱常理解的一個空洞。
自古多情傷離別。
晚飯之後,麵臨的就是半個月的分離。
白世敏和袁氏非常堅決地,要求連夜離開,回到香城。
跳上馬車之前,白澤附在韓玉的耳旁,小聲說道:“小玉,別想我,過段時間咱們就會再見麵了。”
“你要是想我,我就想你,你要是不想我,我也就不想了。”
韓玉調皮地看著他清澈透亮的眼睛,心湖中的漣漪漸漸蕩開來,心醉不已,“我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你還是想我吧,我不可能不想你的。好好吃飯,每天要睡好,注意身體。”
白澤攤攤手,聳了聳肩膀,本想多說兩句親昵的話語,做個親密的動作,但這麼多大人看著,自然不好意思,便跳上了馬車,朝幾個人擺擺手,放下了車簾。
“眼看天就黑了,趕路的時候要格外當心。”馬車吱吱呀呀啟動,韓子明又喊了一句。
一家人跟在後麵,出了胡同,往東走到十字路口,看著馬車朝南方前行,遠行越遠,直到看不見。
…………
白澤走後,日子就是這麼平平淡淡,無風無浪無波瀾。
相思蝕骨。
嘴上說的不想念不思念,實際上,這份思念隻會越來越濃,越來越明顯。
“你看你針腳弄的,一會兒寬一會兒窄的,想啥呢,心不在焉的樣子。這可是你出門子那天穿的,做的不好,丟的可是你自己的人。”
林氏在一旁嘮叨,輕輕點了點韓玉的額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在這農家裏,女孩子出嫁時穿的新娘服裝,都是由自己親自縫製而成,越精致,就越是顯得心靈手巧,這樣在外人麵前也倍兒有麵子,好名聲可以穿的十裏八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