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趙萱萱會發生這種變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個從古代走過來的女性,從小被教導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以前她從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因為大家都是這麼過的,但隨著時代的變化她走出了深宅大院,才驚奇地發現外頭的世界早已換了天。
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麼廣闊,女人可以活得這麼精彩,她的美貌不再隻是丈夫一人獨享的私有物,有那麼多男人公開地讚美她,追求她,為她寫詩,送她鮮花,用各種手段討她歡心隻為讓她多看他們一眼……嗬,她簡直太喜歡這種活法了,女性的魅力得到充分的肯定,所以她那些照片拍得笑靨如花神采飛揚,的確是非常享受這種顛倒眾生被捧被寵的感覺。
當然了,她開心,長老肯定是不開心,因此他們之間產生了幾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大矛盾。
長老那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要求趙萱萱重新回歸家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怎麼可能。時代在變化,連他都在適應這個嶄新的人間,他有什麼理由要求她一定要活在過去?一個很殘酷的事實擺在了他的麵前:他和她,都回不去了。
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長達數十年——他們兩人的關係變得非常之奇特。
趙萱萱享受著其他男人的追捧與他們半真半假地作戲,而長老也越來越沉默不再理會她。兩人看似已成了一對怨偶,平日裏話都說不了幾句,但奇特的是他們彼此卻仍然是對方不可取代的存在,若他或她真發生了什麼事,那另一個也是絕對放不下的。
“後來的事你們就知道了,續命失敗,萱萱開始變老……”
張傳璽想起那張婚紗照,心道難怪趙萱萱神情帶著種淡淡的憂傷,她美貌了數百年,忽然一下紅顏變老,換誰誰不糾結……
王錦對那女人一直沒有好感,遂直截了當道:“趙萱萱此刻人呢?”
“她走了。”
王錦雙眉一軒,有些發怒。“她竟然丟下你,一個人逃走?!”
長老低眉笑道:“是我讓她走的……她不過是一介女流,要負責,也輪不到她。”
他竟似要一個人把這罪責扛起來,王錦不禁深吸了一口長氣,聲音微微發顫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長老神情平靜,淡淡笑道:“自然。”
王錦心情複雜之極,“你……你怎的不逃?”
長老笑道:“逃到哪裏去?你們這樣上天入地的找我,我就知道東窗事發啦。”
“那你就願意束手就擒?怎的不拚一拚,我和小道士未必攔得住你。”
長老微微一笑,脫下外衣,露出裏頭受傷的右臂來。
隻見他右臂被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活似木乃伊,但饒是如此也可見裏頭隱約滲出黑紅的血水,伴著刺鼻的焦臭味,顯然傷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