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縱向一劃，憑空出現一道漆黑粘稠的牆壁。黑色膠狀物不再像影子一樣蟄伏於地底，它光明正大，肆無忌憚地直接分割了空間，變成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
能平滑地切開石塊的光束被這漆黑的屏障悄無聲息地吸收，埃爾隨手一揮，黑色固體立刻分裂成一塊巨大的網狀薄膜，精準地落向了小怪物的方向，將它完美地包裹了起來。
黑色膠質的形態看起來很像是潛魔，但潛魔原本是不可能脫離大地單獨存在的，它們特殊的感官依賴於地下幽暗詭奇的回路，也因此永遠隻是戰鬥的小輔助，不可能代替刀劍和魔法。
但埃爾手中的潛魔擺脫了規則的束縛。
戈蘭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剛才何必裝出那種倉皇失措的樣子給那些人看呢？我實在不理解喜歡掩飾自己閃光點的行為，一般這種人都有反英雄主義。”
嘶嘶作響的小怪物陷在黑色淤泥般的粘稠物中，徒勞地掙紮著。
埃爾在它麵前蹲下，淡淡地看了這東西一眼。
“魔法隻能困住它，不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一直沒得到任何回應的法師依舊發出了善意的提醒。
不過這次埃爾說話了，雖然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世界遵循自身的法則，魔法既是利刃也是牆壁。它能摧毀所有生命，也能構築一切防禦。但不能影響死物。魔法的根本是束縛或改變物體本質，但它的啟動規則脆弱而不穩定，也無法對非自然的東西產生作用。”埃爾撫摸著小怪物頭部閃爍的紅光，緩緩地說，“不同空間遵從不同的規則，它們原本應該是不可能交錯的平行線。但是……”
埃爾的手伸入粘稠的液體中，抓住了那動彈不得的小玩意。
“但是，這不是鐵則。”戈蘭插口道。
“當空間重疊，不同世界的規則自然會發生衝突。它們既不會相互融合，也不可能退讓。”埃爾繼續喃喃自語。
“弱者服從強者，這在法則界一樣通用。”戈蘭收斂了笑意，從後方凝視著埃爾，“或者摧毀，或者吞噬。在規則與規則的廝殺之後，自然會創立新的世界體係。”
“你這樣認為嗎。”埃爾低著頭，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但我以為萬物守恒，規則就是規則，它是一切運行的法據，既不可能被摧毀，也不可能被吞噬，並且不分強弱。”
他緊扣著手中的紅眼小怪物，看著它嘶嘶的掙紮，就像是孩子在猶豫是不是要碾死一隻螞蟻。
“比如這個東西，魔法的確不能對它造成傷害，但可以防禦，也可以禁錮。隻要我願意，我能把它變成一顆永遠無法動彈的黑色琥珀標本。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更樂意讓它永遠消失。”
埃爾的手指繃緊了，迸出清晰可見的骨節。而後，他慘白的指尖詭異地拉長，就像是野獸伸出的利爪，但那絕不是任何活物的指爪，它的後端漆黑，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它靈敏地切開黑色膠狀物，直接插入下方那小東西原本堅不可摧的軀幹。隨著埃爾五指輕輕一張，可憐的俘虜叮的一聲被四分五裂。它破碎的殘肢陷落在包裹著它的黑色泥潭裏，轉瞬間就被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