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兩人在書房聊了很久,聊以前的事,聊天南地北,聊國學名著,唐德漸漸發現原來他的孫女有些觀點竟然跟他不謀而合,這他顯得很欣喜,拉著唐笙琅一聊就聊到晚上十一點多。
幸虧黃嬸進來送宵夜,並提醒唐笙琅明天還要上學,唐德才意猶未盡的放唐笙琅回去睡覺。
唐笙琅打著哈氣回房,把臉上覆著的厚厚一層粉底洗掉,在出租車上透過後視鏡看到嘴角的瘀青,她才想到要用東西遮蓋一下,足足用了一盒粉底,才把傷口給遮住,也幸虧唐德上了年紀,有點老花眼,才沒讓他發覺。
身上的汗味很重,唐笙琅礙於手臂上的傷口,沒有衝澡,隻拿濕毛巾草草擦了擦身,洗幹淨頭發,再吹幹,時間已近淩晨。
躺在床上,唐笙琅的身體很累,腦子卻無比清醒,今天所發生的事件件透著意料之外,本以為能掌握的事在一天內脫離軌道,讓她措手不及,現在隻剩茫然。
晉歌,夏琦月,這兩個占據她前世後半生的人,現在又出現在她眼前,她該怎麼去麵對他們?
他們用一紙偽造的天衣無縫的基因鑒定書,讓她從唐家小姐變成身份尷尬的唐笙琅,晉歌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接近她,讓她愛上他,兩人親密無間後在她的飯菜裏下藥,讓她染上毒癮,在最輝煌的時候由高處跌落泥潭,摔得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來。
唐笙琅常常想,一個人到底要對另一個人抱有多大的恨,才能做出那種事來,處心積慮的謀劃,密不透風的隱瞞,自然不做作的真情實意,每一個環節都是設計好的。
晉歌是優秀的導演,也是演技高超的演員,他看著她一步步的沉淪,領著她走向深淵,那張永遠笑著臉後一定藏著副冷漠到殘酷的靈魂。
他,真可怕!在溫暖的被窩裏,唐笙琅生生打了個寒顫。魔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魔鬼帶著無害的笑臉麵具,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他就設好了陷阱,等著你掉進去,然後,把你吃的骨頭都不剩。
躲吧,離他遠些。唐笙琅從來不是膽小的人,但晉歌總能讓她膽戰心驚,他太會裝,誰也看不透他那張笑臉後藏著的是什麼。
明天去找老師調位置,唐笙琅如是想著,閉上沉重的眼皮,她實在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唐笙琅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身上像是被車碾過一樣,沒有一處不疼,她忍著疼去洗漱,嘴角傷口的顏色好像下去了一點,但她皮膚白,看起來還是很明顯。
從昨晚換下來的衣服口袋裏掏出粉餅,唐笙琅忍著痛朝傷口處抹去,這傷口千萬不能讓唐德看到,否則解釋起來肯定麻煩。
收拾好下樓,唐德正坐在樓下餐桌旁,像昨天一樣,一邊看著報紙,一邊用著早飯。
“起來啦。”聽見腳步聲,唐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揚起一個淡笑,招呼她坐下吃飯。
唐笙琅明顯感到他態度的轉變,知道是昨晚兩人開誠布公的談心起了作用,她不禁感到欣慰,有些事講開了果然是對的。
拿起勺子,唐笙琅舀了口白粥填進嘴裏,意外香甜軟糯的口感讓她眼前一亮,她笑著道:“黃嬸今天的粥煮的好周到。”
“這粥不是你黃嬸煮的。”
“啊?”
唐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告訴她:“她家裏的老母親病了,要回家照顧兩天,這兩天裏我會讓人送飯過來。”
唐笙琅愣了一下,點點頭,埋頭吃完碗裏的粥,在唐德要她再盛一碗的話語中聽話的又去盛了一碗。
飯後,爺孫倆坐上汽車一起離開唐家,路上,唐德讓司機先把車開到梧桐高中,唐笙琅下車後,他才讓司機掉頭去他所在的學校。
唐笙琅下了車,在周圍人一片豔羨的目光中走進雕花大門,梧桐中學雖然是所私立學校,但它可不是交了錢就能進來的,作為市級重點中學,這裏的學生不缺家境富裕的,但那畢竟隻占少數,更多的學生是家裏條件一般,但成績優秀的學生。
唐笙琅之前在學校是挺低調的一個人,她每天要麼坐莫珩禹的車來學校,要麼騎自己的山地車到學校,從沒讓唐家司機接送過,所以今天投在身邊的目光才熾熱了些。
唐笙琅從不在學校裏說自己家的情況,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怕同學知道她身份後心裏會起疙瘩。學校這個地方,一是用來學習的,二就是用來處朋友的,同學之間的友情最純粹,她沒必要說出身份平白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