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白空世界是以莉莉安、巴羅特塞爾和安雷莉亞三人的魔力構成的魔造空間,借由黑洞這嚴苛的環境做為白空世界的防壁,要發現或入侵都有其難度。
白空世界並未以錨固定,隻是飄浮在黑洞裏。不過就像要移動飄浮在宇宙中的星辰並不容易般,要移動巨大的白空世界也是一樣相當困難,莉莉安等人就從未出現過白空世界可能因為外力而移動這樣的想法。
然而就在這一刻,白空世界以激烈的速度上升,而且因為衝擊而逐漸崩毀。
「發、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全身感覺到強大的壓力,莉莉安醒了過來。當發現白空世界整個往上移動時,她忍不住驚呼。
「莉莉姊,你沒事吧?」
亞爾曼瑞希路德的聲音傳來,自己竟讓他背在背上,她完全記不起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觸手搬運著裝有威斯耶爾的容器,而且不隻安雷莉亞,甚至連瑟朵萊慕也在場。所有人都是啞然失聲。也難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果是搭乘電梯上升還不會讓人驚訝,自己站立的地麵上升這種情形可說是少之又少。
接著,莉莉安思考起在這樣的狀況下,自己該采取什麼樣的行動。
繼續讓亞爾曼瑞希路德背在背上嗎?
打倒瑟朵萊慕?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護威斯耶爾!
想到這裏,莉莉安從亞爾曼瑞希路德背上離開,頭也不回地跑向玻璃容器。
「莉莉姊!」
亞爾曼瑞希路德忍不住擔心,就在他大叫的瞬間,白空世界的耐度超過極限,完全崩解。
和先前的狀況不同,這次是開始向下墜落。
在空中浮遊的感覺襲來,莉莉安依然一路往前衝,接著抱緊了玻璃容器。
瑟朵萊慕、亞爾曼瑞希路德和安雷莉亞四散著往下墜落,隻有莉莉安和威斯耶爾始終沒有分散。
——威斯耶爾由我來保護!
莉莉安向下急速墜落,旋轉著被拋擲了出去,在地平線彼方望見了升起的朝陽。
下方是黑洞的表麵,萬魔殿飄浮在附近上空,關東平原一路延伸至遠處,這裏已經是地麵上方。白空世界突破黑洞,上升到了陽光普照的世界。
「呃——」
這時的高度約為三千公尺,由於旋轉個不停,她也搞不清楚自己飛到了哪個方向,是千葉、埼玉還是神奈川,總之就在東京近郊。
無論如何,絕不能放開威斯耶爾所在的容器。
讓他複活是自己唯一的期望,為此她忍辱負重度過了這五年。
威斯耶爾在世時,自己一直受到他的幫助,因此至少在他死後,可以輪到自己提供一點協助。
過沒多久,莉莉安撞上地麵,遭受強烈衝擊。周圍建築物少,田地遼闊,看來是關東一個相當鄉下的地方。
「威斯耶爾……」
莉莉安耐著全身疼痛,確認容器內部。
液體內,有個巨漢在裏麵浮沉。先前布滿全身的燙傷完全複原,釋放出爆炸般的心跳聲。
「沒事……太好了……」
容器沒有明顯外傷,反倒是莉莉安全身傷痕累累。不過莉莉安不在乎自己,隻要能守住威斯耶爾,她也就放心了。
接著,莉莉安扛起玻璃容器,走了起來,想找個地方藏身。
就在這個時候,田地後方出現兩道人影。
「夏、夏彥!莉莉安在那裏。」
「噢……她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呢,那是什麼?」
那兩道人影正是蓬田織姬和三世寺夏彥,看來他們也掉到了這附近。
關東這麼遼闊,用不著和自己摔到同一個地方吧,莉莉安這麼心想。可是既然他們來了,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剩下的問題是,要如何成功逃離這個地方。
要是正麵應戰,自己肯定沒有勝算。
三世寺夏彥此時已經取回自我,雖然難以置信,但他確實擺脫了因陀羅的支配。換句話說,這可以視為他反過來將因陀羅的力量納為己有。
因陀羅,那是位於三界頂點,極限的力量。
到頭來,這世上隻有威斯耶爾能與他一較高下。
麵對這樣的存在,莉莉安又有什麼方法可以應付。
「不要緊的……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所以你就安心睡吧,威斯耶爾。我也有戰鬥能力。」
她下定決心,做出了必死的覺悟。
為了守護威斯耶爾,她挺身而出,瞪向夏彥與織姬。
「……織姬,你先退到一邊去,情形好像不太妙。」
夏彥伸出手,把織姬往後推,自己則是往前踏出一步,隨著呼吸釋放出毀滅性的魔力。
那龐大的壓力不隻莉莉安感受到了,他的同伴織姬也差點發出苦悶的哀嚎聲。
夏彥果然正逐漸以自己的意誌,控製因陀羅的力量。
有朝一日,他勢必會成為超越瑟朵萊慕的威脅。
不過,這種事情無所謂。
不論對方是誰,有多少人,莉莉安一定會幫助同伴。她想這麼做,也會這麼做。自己的下場如何不重要,就算沒了這條命也無所謂,這正是自己追求的道,是她的求道位階秘技。
由於反撲到自己身上的風險過高,因此每當她要使用這項秘技,就會遭到同伴阻止。但現在沒有其他同伴在場,而且她也必須使出這樣的力量,否則無法扭轉戰局。
一旦使出秘技,這裏將成為莉莉安的葬身之處。但為了保護威斯耶爾而死,她死而無憾。
「白百合『求道位階秘技』——」
她正要吟誦出這死亡的咒言時,玻璃破裂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心跳聲變得更加劇烈。
接著——
「讓開,莉莉安。你還是一樣那麼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她又遭到說教,阻止她使出秘技。
她無法充耳不聞,隻能聽從指示,因為那是來自盟主的聲音,是她魂牽夢縈,一直想聽見的聲音,她也正是為此創立了雷姆南茲。
「什麼?」
三世寺夏彥和蓬田織姬睜大了眼,身體不由自主僵硬。
玻璃容器內的魔力爆炸性地往上竄升,心跳聲化為打擊,襲向四周。他舉起手,打破容器表麵的玻璃,衝擊餘波在地麵上造成龜裂。他隻是瞪了一眼,大地便向下沉落。他隻要跨出一步,其他人的五感便失去控製。
他的身材高大,體格壯碩,五官也很端正。金黃長發長及腰間,如鬃毛搖曳飛舞。他的模樣莊嚴,宛如他本身就是一座城堡。
但是比起外表,還有另一個特征更能如實地道出他的特質。
那就是強悍。
他的強大甚至用比喻或是其他形容詞也不足以表達,女人想必會出自本能地想仰賴他,這不隻是莉莉安,安雷莉亞和瑟朵萊慕也不得不承認。
這正是焰。這正是男人。
破戒王威斯耶爾在此複活。
「騙人……為什麼……我在作夢嗎……?」
「你在胡說什麼,莉莉安。部下就要在眼前喪命,我怎麼還睡得下去,你以為我是那麼無情的人嗎?真是失禮啊。我這就來救你,別把我當成窩囊廢啊。」
威斯耶爾那雙大手撫摸著莉莉安的秀發。這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可以感覺到真實的觸感。
莉莉安高興得差點昏了過去,尤其威斯耶爾表示是因為莉莉安身陷險境,所以覺醒,更是讓她因為過於幸福,全身發燙。
人生至今,這恐怕是她最幸福的一刻。
「怎麼啦,莉莉安,你的頭上冒煙囉。你這家夥還是一樣古怪。不過先不管這件事了,雖然不清楚是什麼狀況,眼前那個人類少年身上好像有因陀羅的氣息……啊啊,是轉生吧?」
威斯耶爾嘴裏說著不清楚狀況,卻一眼看穿了夏彥的真實身分。
接著,他欣喜地笑了出來,「嗬嗬,果然沒錯。因果律表示要我完成神滅,我這次會率領同伴重新挑戰,直接將你毀滅。來吧,因陀羅,神滅的試金石,盡管反擊吧。」
威斯耶爾說出了桀驁不遜的話語。
他剛複活,對事情始末一概不知,卻突如其來地向對方宣戰。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確實掌握了要點。夏彥的確是因陀羅,是他們誓言打倒的對象。反過來說,其他事對威斯耶爾而言不過都是些細枝末節。
麵對威斯耶爾這樣的氣焰,夏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隻是啞然愣在原地。
「怎麼啦,因陀羅轉世,為了我的複活喜悅吧。啊啊,不過我們現在雙方都不是處於萬全的狀態,不如先來小試身手吧。現在的我程度如何?毀得掉這個小小的星球嗎?因陀羅啊,你又是怎樣?我們好像都變弱了不少呢——哈哈哈哈。」
威斯耶爾的發絲輕揚,每一根頭發都帶有高密度的魔力,散發出比太陽更眩目的光芒。大笑聲使空間歪斜,釋放出龐大的熱氣。
如今威斯耶爾身上隻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殘鐵,因此魔力也隻剩三分之一,卻能達到如此密度。這才是真正的魔王,莉莉安忍不住想高聲喝采。
造反奪去王位的慈悲帝不過是個竊位者,這世上沒有任何魔族能在單打獨鬥的狀況下贏過威斯耶爾。
——好、好帥氣。
莉莉安興奮不已,往他的身體靠了過去。巨大又溫暖,簡直讓她幸福得要死。
「這家夥比巴羅特塞爾還瘋狂……因陀羅啊……那好像確實是我的前世,我有點印象,不過我是三世寺夏彥,別把我們混為一談!」
夏彥竟未屈服於威斯耶爾的魄力,他把黑劍拔了出來,揮出斬擊,攻擊中帶有如果是莉莉安或巴羅特塞爾接下這擊,或許早已死上十次的威力。
「這樣啊,真是抱歉——」
然而威斯耶爾隻是用手指輕輕一彈,便彈開了這陣斬擊。
「那麼三世寺夏彥,我就依照你的期望,不是以因陀羅,而且把你當成三世寺夏彥來對戰。我們身旁都有女人,不好施展身手,不如換個地方如何?我是無所謂,反正我有自信不會讓莉莉安受到傷害。」
莉莉安聽見這話,腦子裏有個地方「砰」地一聲,引發了爆炸。
威斯耶爾從來襲的敵人手中保護自己,這種狀況有可能成為現實嗎?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如果真有這樣的可能,拜托快一點,在自己昏厥前盡快實現。
遺憾的是——莉莉安的期望因為可憎的敵人出現,遭到了阻礙。
「夏彥退下!那家夥由我來應付!」
「師傅!」
難以置信的是,瑟朵萊慕如隕石從高空落下,揚起塵土,掀起衝擊波,使局勢一下子變得混亂。
全員飛往不同的方向,莉莉安好不容易靠到威斯耶爾身旁,這下又被迫離開。
「威斯耶爾!」
摔向空中的莉莉安朝著塵埃的另一邊,呼喊盟主的名字。
接著,下方使出讓塵埃散出的一擊,強烈的衝擊波讓莉莉安又摔向了更遠的地方。
她強忍著疼痛,找尋威斯耶爾的身影,這時地表竄過一道閃光,有如在空拍照片上用熒光筆畫出一條直線。
仔細一瞧,瑟朵萊慕如雷神般用身體撞向威斯耶爾,帶著他一同向前衝去,一路釋放出摩擦熱與魔力。攻擊餘波使地麵向上掀起,沙塵掙脫重力,飛上天空彼處,始終沒有落下。
兩人一同衝向覆蓋整個東京的黑洞,由那強大的衝力看來,兩人恐怕會潛入比白空世界所在的位置更深了好幾倍的地方。
——我不可能追上他們!
莉莉安體認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同時也理解那兩人的戰鬥絕不能在地麵上進行。
假使他們在正常空間爆發衝突,這麼一個小星球必定會遭到毀滅,不留半點痕跡。
※
雪柯拉率領十一名部下,脫離了黑洞。
當然,他們的目的是掃蕩雷姆南茲。
過去他們放任雷姆南茲胡作非為,是因為雷姆南茲神出鬼沒,總是以遊擊的方式展開行動,因此隻要將雷姆南茲的根據地逼出黑洞,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便無法再構成威脅。
由雪柯拉領軍的修羅廳從黑洞頂端飛了出去,由高度三千公尺的高空眺望整個關東平原。
「要是找到雷姆南茲的成員,格殺勿論!用不著在乎造成多大的犧牲,責任由我來負。」
下達這樣的命令應付戰鬥集團雷姆南茲會造成什麼樣的慘劇,雪柯拉心知肚明。
無辜的死者大概會多達數萬吧。
不過既然是以討伐雷姆南茲為目的,這樣的犧牲簡直微不足道。
反過來說,要是這樣程度的損失便能達成目的,就該謝天謝地了。
然而,雪柯拉誤判了雷姆南茲的戰力。她隻顧著注意巴羅特塞爾和安雷莉亞,完全沒考慮到要是遇上比他們更強大的存在時該如何對應。因為在作戰開始的階段,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比他們更強大的魔族。
那算不上是伏兵,而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援兵,屬於徹底違規。
不管怎麼說,對方確實現身了。
「雪柯拉?米敏科絲啊,你還是一樣那麼嬌小呢,讓妾身來疼疼你吧。」
話聲一起,隨即劃過一道閃光。
雪柯拉反射性地往後仰過身子,避開攻擊,但修羅廳在場的成員有半數遭到擊中,摔向了地麵。
「什麼事,現在是什麼情形?」
「代理廳長,是攻擊。目前不清楚攻擊來自什麼地方,但我們的確遭受到攻擊了。」
副官亞雷斯慎重告知再清楚不過的事實,但要是他不這麼說,恐怕雪柯拉也沒辦法立即做出判斷。
「暫時撤退!總之先離開這個地方!」
魔族全是一群瘋狂的家夥,但還是擁有最基本的判斷能力。向修羅廳發動攻擊這種蠻行,盡管會被當成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但從沒有人實際付諸行動。
萬一有人膽敢做出這種事,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毀滅。要是當場處刑,這樣的處罰還算輕微,一般來說勢必會遭拘捕、拷問,徹底清查思想及其背後的關係,朋友和家人也逃不過追究。最後的下場無一例外,將全部遭到處決。
在魔界當中,修羅廳可說是最可怕的暴力機構。
這樣的修羅廳在三千公尺的高空遭遇攻擊,而且修羅廳無法判斷出攻勢來自何處。如果是地位不高的成員還說得過去,但在這裏的全是包括實力在十位以內的菁英份子。
麵臨這樣的處境,雪柯拉隻能下令撤退。身為一介指揮官,這是個相當適當的指示,不過是否有辦法執行則另當別論。
「——糟糕,對方動作太快了!」
閃光從背後襲向那些試圖逃離現場的修羅廳成員,瞬間便擊落了三個人。
緊接著,對方把攻擊目標鎖定雪柯拉。敵人由正麵逼近,釋放出迅如雷電的「斬擊」。
「黛、黛安薩絲?」
在太刀揮下的瞬間,雪柯拉認出了敵人的臉孔。
那毫無疑問就是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薩絲,她在十六年前喪命,如今隻剩下殘鐵寄宿在蓬田織姬身上。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代理廳長!」
亞雷斯大喊,闖進雪柯拉和黛安薩絲之間。他的速度與大膽的程度,讓雪柯拉有些吃驚。
「印相戰法——堅咒一式。」
他用雙下結成手印,發動起防禦術式。一堵高牆聳立在亞雷斯麵前,黛安薩絲的太刀正好斬在牆上,總算是順利擋下了這一刀。
「代理廳長,趁現在快逃。」
「哎呀呀,真是個優秀的部下呢,雪柯拉。不過別以為這樣就能從妾身手中逃脫。放心吧,妾身不會殺了你。等了這麼久終於能重獲自由,妾身現在的心情不錯呢。」
黛安薩絲笑說,直接向前走去,以全身重量撞上亞雷斯豎起的高牆。
這樣的攻擊雖然不及斬擊銳利,力量卻是遠遠勝過斬擊。高牆抵擋不住攻擊,開始崩壞,接著亞雷斯和雪柯拉同時被往下擊落。
「——呃。」
雪柯拉一邊往下墜落,一邊思考著現狀與接下來的局勢。
修羅廳以「隻要能鎖定根據地,要殲滅雷姆南茲輕而易舉」為前提展開行動,然而如今黛安薩絲複活,這前提自然也跟著瓦解。這單純是戰力差距的問題,搞不好光憑黛安薩絲一個人,就能戰勝雪柯拉以下的所有修羅廳成員。
她會這麼認為,是因為放眼魔界的曆史,威斯耶爾、凱修沛斯、瑟朵萊慕和黛安薩絲這四人的實力可說是史上最強,超乎常識範圍。
不過,還有一線希望。
照雪柯拉看來,此時的黛安薩絲無法使出全力,至少先前的攻擊和全力相差甚遠,雪柯拉和亞雷斯能像這樣活下來就是最好的證據。
既然如此,理應能找到可乘之機。
雖不喜歡與敵人刀劍相向,但雪柯拉好歹也是修羅廳No.6的成員。除了遭到封印的五人之外,她在修羅廳內算得上是最強的人,自然有身為最強成員的誌氣。
因此她下定決心,要在這裏解決黛安薩絲。
※
「——師傅還是一樣亂來,居然把大家都轟飛了出去。」
夏彥不滿地抱怨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在短短的十幾秒前,夏彥和織姬正在與傳說中的破戒王對峙。
對方釋放出不輸給傳言的強大魔力,堂堂正正地打算和他正麵對決,而夏彥也下定了決心,要與他一戰。
然而瑟朵萊慕突然現身,帶著破戒王闖進黑洞,也順便把莉莉安轟了出去。如今現場隻留下夏彥,以及緊抓著他的織姬。
「織姬,危機已經解除了,你要抓著我到什麼時候?你就這麼不想離開我嗎,真受不了你啊。」
「呃,這個……我才不想抓住你呢!」
織姬嘴裏這麼說,緊抓住夏彥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可是……也不想離開就是了……」
織姬喃喃地說著,似乎希望遭到夏彥襲擊,身體也像是配合話裏的意思,緊貼在夏彥身上。
夏彥的腦中自然是熱血沸騰。
織姬這麼顯而易見地誘惑自己,大概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遭。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是男人怎麼能不回應!
「織姬!」
但不能忘記的是,這個地方在數秒前還是戰場。戰鬥尚未結束,戰線不時地在移動。
換句話說,敵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
在離夏彥他們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外,接連有兩個魔族摔落地麵。兩人都有相當強大的魔力,是盡可能不想與其交手的對象。接著,另一股比兩人更為強大的魔力出現,以怒濤的速度降落在地麵。
「黛安薩絲!」
那人的身影與黑姬撫子相同,但卻不再是織姬的傀儡。她取回身為破戒王妻子的自我,成了危險至極的魔族。
黛安薩絲攻向先前那兩個魔族摔落的地點,衝突引起爆炸,卷起沙塵,掀起一陣狂風。
「嘖——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了起來,但使出的魔力量非同小可。織姬,你快找個地方躲好,我來打倒黛安薩絲!」
「要我躲起來?事到如今,你認為我會答應這種事情嗎?」
織姬當然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這答案可說是在夏彥的預料之中。不過也不能因為她這麼堅持,就把她帶上戰場。
夏彥到達了求道位階,盡管如此還是沒有自信可以贏過黛安薩絲。尤其場上還有兩個陌生的魔族,屆時勢必會形成三方勢力混戰,也沒辦法擬定什麼有效的戰術。
在這樣的狀況下,要邊保護織姬邊作戰,除了有勇無謀外,也沒有其他字眼可以形容。
「呐,拜托你聽我這一次。黛安薩絲可不是好應付的,這一點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吧!」
夏彥挑戰起說服織姬這項艱難的行動,可惜還沒得到結論,戰場就已經擴大。
「印相戰法——攻咒六式。」
龐大的力量壓迫著攻上前來的黛安薩絲,黛安薩絲飛上半空中。緊接著為了展開追擊,一道人影衝了出來。
那是個戴著眼鏡的「瓏玲之焰」,身上穿著的是修羅廳的製服。
黛安薩絲一揮動太刀,戴著眼鏡的焰便結成手印,把攻擊彈了回去。
激烈的攻防戰讓人不自覺睜大了眼睛,然而兩人勢均力敵隻有在一開始的時候。黛安薩絲很快地占有優勢,把戴著眼鏡的焰擊飛了出去。
他正好摔到夏彥和織姬麵前,黛安薩絲緊追著他,開始下降。
如此一來,夏彥和織姬必定會被迫卷入攻擊。
不過,這說不定是個大好機會。對方不在乎他們的存在,不以為意地踏入攻擊範圍。既然如此,夏彥也不打算放過機會,決定同時向兩人發動攻擊。
「斑鳩流本家魂燃式魔鬥術,型之壹——禍炎暗色劍。」
夏彥手中形成一把漆黑長劍,大小和平常不同,長度相當驚人。瑟朵萊慕在魔造空間裏曾製造出一把劍刃長達兩百公尺的巨劍,他就是模仿當時見到的模樣,打造出了這一把劍。他舉起長劍,同時斬向黛安薩絲和戴著眼鏡的焰。
「抱歉啦,我也來囉!」
雖然不能否認這是種卑鄙的做法,但因為織姬在這裏,不管是什麼樣的手段都會讓夏彥正當化。何況這單純是「攻擊敵人」的行為,他更是沒有理由猶豫。
然而,從另一頭也有人趁機加入戰場。
「偷襲是我擅長的領域吧。」
飄浮在半空中,說著這話的是個年幼的少女。她的頭上冒出一對小狗耳朵,模樣相當可愛,和這戰場格格不入。然而她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魔力也很強大。
接著讓人無法相信的是,她擺出了夏彥熟悉的架式,嘴裏吟誦出夏彥耳熟能詳的咒言。
「斑鳩流元祖魂燃式魔鬥術,型之叁——朧朏穿雲。」
那無庸置疑正是魂燃式魔鬥術,而且不是隻有學個樣子的冒牌招式。不論是魔力的流動,還是注入招式中的威力,都與朧朏穿雲如出一轍。她使出這一招,兩根箭矢分別朝黛安薩絲和夏彥射了過去。
夏彥雖然吃驚,但仔細一想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斑鳩流要是一脈相傳的流派就另當別論,不過瑟朵萊慕從來沒這麼表示過。
「哼,既然同樣是斑鳩流,就是比誰的力量強大了!」
夏彥舉起黑劍,斬向飛來的黑箭。轟聲響起,箭矢碎裂,形成箭矢的魔力四散,周圍溫度逐漸升高。黛安薩絲同樣輕鬆地化解了這一箭。
下一秒,在震動的大氣中,織姬衝了出去。
「——?等一下,織姬!」
「沒辦法等了。那個狗耳朵的少女由我來應付,你去對付黛安薩絲!」
織姬說著,以超乎夏彥料想的速度往前狂奔。她抽出發夾,形成日本刀,衝向飄浮在空中的犬耳少女,以疾風怒濤之勢揮下手中的刀。
「斑鳩流元祖魂燃式魔鬥術,型之壹——禍炎暗色劍。」
接著,犬耳少女又使出和夏彥相同的魂燃式魔鬥術,與織姬的刀相互碰撞。
尖銳的金屬聲響響遍四周,令人吃驚的是,織姬竟與敵人的禍炎暗色劍打個平分秋色。但可惜織姬隻是往上跳了上去,而對方卻是擁有飛行能力,因此對戰並未持續太久,隻有織姬落到了地麵。不過這樣說不定算她走運,要是雙方繼續纏鬥,輸的很有可能是織姬。
「哼,這個人類的小女孩看來算是相當厲害,不過要和我比還差得遠了。」
「有什麼好神氣的,雪柯拉。你忘了妾身也在這裏嗎?別搞錯自己的敵人了。」
在織姬雙腳著地的瞬間,黛安薩絲朝犬耳少女斬下了閃光般的一擊。
這一擊避開了致命處,不過一旦被擊中,勢必無法再繼續戰鬥。而且這一擊根本來不及回避,犬耳少女將就此脫離戰線。
出乎夏彥料想的是,一個男人從黛安薩絲背後發動了突襲。
「愚蠢之徒,這位大人可是修羅廳代理廳長,豈容你如此放肆!」
戴著眼鏡的焰不知何時追上了黛安薩絲,準備發動攻擊。
「印相戰法——攻咒二式。」
從他的袖子裏,飛出了無數枚紙符。紙符形成兩把短劍,他握住了劍,擺出架式,由左右連擊,攻向黛安薩絲。
半瞬之內,短劍劈出了十數道攻擊軌道,似乎不管什麼東西都會被斬得粉碎。然而在他和黛安薩絲之間,存在著無法彌補的魔力差距。可想而知的是,短劍的攻勢悉數被彈了回去。
「你對雪柯拉忠心耿耿,值得讚賞。不過很可惜,遇上了妾身這樣的對手,你就詛咒自己的不幸吧。」
黛安薩絲回轉過身,揮舞太刀,使出比短劍連擊相加的威力還要強力的一擊,直擊向他的肩膀。
結束了。脫離戰場的人隻是從犬耳少女改為戴著眼鏡的焰,到頭來一樣是少了一個對手。正當夏彥這麼想的時候,眼前出現了預料之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