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文明開始，天地之間就出過一個聖人，卻從人間之師的聖賢忽然變成了吃人的惡魔，你說天地之間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可怕？”
書生搖頭，表示不讚同：“傳說畢竟隻是傳說，它是否真實尚且不論，更何況那傳說已經過去數千年，就算有大恐懼，也早該淡了。”
老翁抬頭望海，手指指向大海與碧天交接的某處，然後說道：“踏不出這片海，看不清那裏到底有什麼恐怖事情，人心裏的大恐懼就永遠不會消除，這裏也就不會有人安家久居。”
書生聞言，不再開口爭辯，沉默的想著老翁說的話越發覺得很有道理，數千年以來，無論是道法七門裏世外高人的乘風破浪，還是世俗人間巨匠打造的巨艦航海，但凡是去這片海域裏冒險過的人，就沒有一個再回來過。
於是，這讓世人更加相信了傳說的真實性。
其實，傳說裏的故事經過民間幾千年的代代相傳，早就與真實的曆史不符，書生也隻是通過存留極少的史書上得知了片段的真實故事。
傳說在數千年前，大概是文字初現，文明初始時，東海附近的某地，有人頓悟而得天道，修得長生之法，後因遊曆世間，見到當時世人蒙昧，智慧未開，飽受愚鈍疾苦，於心不忍，誓言要傳道於天下，與世人同享長生之樂。
後因他有教無類，讓當時世間的人們受到了諸多恩惠，便在那時起，尊他為“大聖人”，說他是上天降下的“聖賢”來救蒼生疾苦。
之後，史書上的記載開始變的非常混亂，有文字記載，大聖人後來變成了惡魔，食其人肉，屠戮人間。也有文字記載，當時惡魔突然遍地叢生，殺死了大聖人，屠戮人間。還有文字記載，大聖人有教無類，教出了惡人，化身成了惡魔殺死了大聖人，禍亂人間，屠殺世人。
關於惡魔出現的說法有很多種記載，現在也沒人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但是，不管那些史書裏對於惡魔的記載有多麼的荒繆，它們卻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個時期的確出現了惡魔，並且屠戮了當時整個天下三分之二的人類。
後來又不知什麼原因，惡魔無故消失，曆史就這樣安靜下來。但從那之後，東海這片海域就變成了生命禁區，直到現在數千年後，依然沒人能闖過這片海域，這也是唯一能證明曆史上的確發生過惡魔傳說的最有力證據。
短暫的沉默與沉思間，年輕男子將烤熟的幾條魚拿來給了老翁與書生，很奇怪的是，他竟然將最後剩下的兩條魚也分給了在一旁正在啃草的毛驢一條，而那斯更是吃的津津有味，好不歡喜。
美味的午餐後，書生與老翁又閑談起來，一直到了黃昏才結束，在這之間年輕男子也插過幾句，得到回應後顯得很是高興。
書生臨走時，老翁不解的指著毛驢問出了很久以前就想問的問題
“那畜生是天生的坐騎，你天天領著它，為何不讓它代步？”
書生道：“天下億萬裏路，何止億萬步？但每一步的風景都不同，我想親自體會。”
老翁不以為然道：“倘若你哪天把整個天下都走遍了，沒了新鮮風景，在那之後的人生豈不沒了興趣？”
書生又道：“其實，我感興趣的事情有很多。”
老翁又不以為然道：“比如走到哪裏便在哪裏教學兩年？”
書生微笑點頭，轉身而去。
當身影漸遠時，老翁突然說道：“這窮書生嗜好古怪，竟幹些沒意思的事兒。”
年輕男子看了一眼書生遠去的背影，心中很是崇拜，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還在釣魚的老翁，眼神裏隻有尊敬，最後看著地上吃剩下的魚刺，心裏卻生出無限哀怨，無奈的偷偷小聲道：“我怎麼覺得天天吃魚才是天下最沒意思的事兒呢？”
後來，有人說見過一個書生領著一頭毛驢兒去了北方，而書生每經過一個地方都會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其中一個：就是他時刻都領著一頭毛驢，但卻從來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