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客棧是棲鳳鎮僅有的一家客棧,雖然規模不算小,但畢竟在偏遠小鎮上,裏麵的客房都比較簡易,一個飯桌,一套茶具,四條長凳,一張床,一支燭,就這些東西,多餘的其他一律沒有。
書生與紀雲對坐在飯桌前,一人一碗雞蛋麵,沒有菜。這並不表示書生吝嗇,隻是今日裏替紀雲買了不少東西,所剩的銀兩的確沒有再加菜的了。
紀雲不會覺得雞蛋麵有些素,因為這是迄今為止自己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飯,而且今天還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所以他現在的吃相很適合狼吞虎咽這個詞,腮幫子被麵塞的鼓鼓的還不時的挑起麵來繼續往裏塞。
熱麵裏的蒸汽升騰而上,模糊了紀雲的小髒臉,也把藏在他發絲間的雪末子融成了一顆一顆的小水珠,在燭光下爍爍閃光,猛一看去,倒是有幾分漫天繁星閃爍的感覺。
紀雲喝完了自己那一碗麵的最後一滴麵湯後,卻發現書生的那一碗雞蛋麵一筷子也沒動,於是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書生。
書生溫和一笑,將自己的那一碗麵推給了紀雲。看著被推過來的那一碗雞蛋麵,紀雲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書生也還沒吃飯。
書生道:“我不餓。”
得到了書生的明確答複,紀雲攬過這一碗麵來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吃,但在第二口麵咽下去後,紀雲忽然抬起頭來對書生說道:“你真厲害!你說入夜之前會下大雪,果然就在入夜之前下起了大雪。”
書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紀雲又開始吃麵,沒有繼續說話,直到碗裏隻剩下麵湯而自己又實在喝不下去時,紀雲看著書生又道:“好吧,我回來晚了,打賭賭輸了,我現在就告訴你那些香油是幹什麼用的。”
書生又笑,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紀雲聞言很是驚訝,急忙問道:“連這你也知道?”
書生道:“小鎮北麵二三裏處有座矮山,矮山之上有間破廟,就在你吃完第一碗麵時,那間破廟忽然坍塌並燃起了大火,有一個乞丐被壓在下麵沒能爬出來,而你第二碗麵吃下肚時,他已經被燒成了焦屍。”
紀雲又驚有恐的張著大嘴,一時間,竟然被書生的話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書生察覺到紀雲對自己的恐懼,微笑並溫和的說道:“不要害怕,你做的事情是對的,殺人本來就應該償命。”
紀雲惶恐的抹了一把臉上剛才吃麵時熱出的汗水,說道:“我不害怕我殺了人,並把他變成了一具惡心的焦屍,我是害怕你怎麼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一樣。”
書生看著紀雲抹了一把汗水卻把小髒臉弄得更花,不由得笑出聲來,於是他抬起自己的衣袖把紀雲的小臉擦了一個幹淨,然後說道:“其實我也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
紀雲問道:“什麼事情?”
“比如說,那個乞丐為什麼要殺老瘸腿?”
紀雲再一次驚呼:“這你又知道?”
書生伸手揉了揉紀雲的頭,笑說道:“就因為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所以我更迫於想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紀雲忽然沉默,看他的神情似乎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與衡量,不過在他看向書生時,感覺書生麵相溫和,又對自己非常的好,應該不會是貪圖的壞人,於是紀雲開口道:“他之所以打死老乞丐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紀雲言畢,自懷中拿出了一塊與他小手一般厚實大小的黃金,這塊黃金被鑄成一朵雲形,表麵上還刻有祥雲圖案與兩個古樸的文字“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