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涯來路放眼處 笑語紅塵事事休 第二百二十三章(2 / 3)

她語氣微帶急促,第一聲滿帶著驚喜,第二聲就帶了點兒哭腔,第三聲徹底的失音了……趙存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似有似無的歎息一聲,然後無聲地苦笑。

雲行殊伸手便把她緊緊攬住,一手扶起她的小腦袋,一手摩挲著手中這張日思夜想的臉,手感異常的好,那潭黑亮的眸子裏滿滿都是她的倒影兒,承載了無數個日夜的思念和牽掛,即使是這樣,他擰緊了眉頭還沒忘記嗬斥她,緊繃著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這個小混蛋,帶著本王兒子雪地裏亂跑,看本王怎麼收拾你!”然後伸手便在她屁股上虛虛地拍了一把。

這句話成功的宣誓了主權,墨語聽著有些好笑,心頭一直積壓著的雪瞬間被溫泉澆灌,嘩啦啦地就消融了,她心想這人真幼稚,心頭卻樂得開滿了花兒,就像剛剛看到的臘梅林子那樣,待到來年枝頭滿是迎風搖曳的朵兒。

趙存摸摸鼻子,轉身默默地去收拾房間了,趙皇帝終於淪落到親手做這些雜物的地步,家裏的丫鬟回家過年,作為主人怎麼著也不能怠慢客人啊。這招更絕,直接激得雲行殊一晚上都沒有給趙存好臉色,趙皇帝還得意洋洋的吹噓,這些日子以來墨墨怎樣怎樣出門買菜,怎樣怎樣為他做飯添茶,到最後雲行殊實在是受不了這貨的聒噪,直接給了他一腳,於是這文弱的書生皇帝瞬間就沒氣兒了,雲行殊直接以武力解決了主權的所有問題。

墨語默默地吃飯,覺得這頓飯做的好香啊,而且眼前這對正在掐的貨怎麼這麼幼稚呢。

這感覺真好。

過了午夜,又是新的一年了。

三人圍著爐火而坐,泥爐子上頭溫著一壺雕花,是雲行殊帶來的,桌上放著幾碟小菜。

墨語被勒令不許喝酒,於是隻好乖乖的聽話。

“聽聞夷海現在小太子當政,趙公子作為一介文人,關注家國大事最是應該,您對這事兒有何高見?”雲行殊眉毛一挑,哪壺不開他偏要提哪壺,墨語暗歎一聲。

趙存麵色不變,飲了一口雕花,笑道,“四殿下真是事事憂心,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先哲風範,趙存怎麼能比?吾一介酸腐文人,四殿下不是最看不慣麼?”

“先天下什麼玩意兒來著?”雲行殊長眉一挑,卻轉頭去看墨語,墨語無辜的眨眨眼,指天發誓道,“這不是我說的!”

這確實不是她說的,她最會剽竊嘛,這是範仲淹老先生的話,不是她說的這話沒錯。趙存就樂了,挑釁似的對雲行殊顯擺,“怎麼?這話沒聽過?來,叫吾來教教你……”

雲行殊並不理他的挑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轉而一口雕花喝下去,直接把墨語拉起來打橫抱起,看也不看趙存,大步離開,“依本王看來,趙公子你確實比較適合雲遊四海,哦,對了。”他轉身笑道,“私塾的那個老先生可是無限的推崇趙先生,趙先生這明顯不大關心國家大事的人,我看做個先生比較合適。”

屋子的門大開,風雪漏了進來,徒留趙存在風中淩亂,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恨恨道,“無恥之徒!”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我確實比較適合當個教書先生,其實……誰不想呢……”這話順著寒風飄了出去,沒人聽見。

趙存回到桌旁,直接把雕花的壺給拎起,直接往嘴裏灌,不知過了多久,他有些頭暈了,胃裏火燒火燎的,不過這感覺真是不錯,能把一切不喜歡的都給扔了,再也不用被那沉重的枷鎖束縛,可是真的可以嗎,除非下輩子吧,趙存有些絕絕望地想。突然手臂被抓住,抬眼看,隻見有個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悠,他喃喃道,“墨墨啊,怎麼還不睡覺?”

隻聽那女子低聲道,“趙存,我們不喝了好不好,難得一起過年,撐不住了就去睡覺好嗎?”然後順手把酒壺給奪下來,手中端了一碗湯給他喝。

“喝上幾口再睡吧,否則明日該頭痛了。”然後不帶他反抗,直接給他灌了下去,幾口熱湯下肚,胃裏果然舒服很多,趙存簡直飄飄欲仙了,晃晃蕩蕩的站起來,腳下步子都邁不開了。這時候有人走了進來,他似乎瞪了她一眼,然後道,“一下子看不見你你就溜。”然後語氣軟了一些,輕聲說道,“我來弄吧,你先回被子裏躺著。”墨語鬆手,雲行殊把趙存給扶了回去。

後半夜的時候雪下得有些密集了,今年冬日似乎有些成災的趨勢。墨語半躺在床上靠在雲行殊的懷裏,兩人都沒有睡著,墨語其實有些累,可是她舍不得他在的時光,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見他。

“前線那種情況其實你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運雲行殊心情似乎很好,低低地笑了一聲,“段陽那小子跟你說了?”

墨語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雲行殊撫著她的秀發,懲罰是的捏了一下她的臉,調笑道,“本王若是不來,媳婦兒和兒子都成了別人的,豈不是後悔死?”

“那些日子太難熬,我真怕你出些什麼事,不得已才把你送來,哎……”

“你後悔麼?”

“後悔什麼?”雲行殊挑眉一笑,眼角的淩厲褪去,目光無比的溫柔,他道,“本王從來不做後悔的事,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恐怕就是……當初對你實在是不大好。”

墨語笑了幾聲,才歎道,“誰能想到那麼遠的地方,我當初還恨不得殺了你呢。”

“什麼?”雲行殊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把她的臉扳過來對著他,威脅道,“你真這樣想過?”

墨語剛要說話,這男人又威脅似的補了一句,“你要敢說是,就試試。”

“……”

墨語往他腰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道,“這還不叫人說實話了?”

“實話可以說,這話就算了吧。”雲行殊笑的有些狡猾,誘惑小白兔似的誘惑著她,“來跟本王說說實話,這些日子你跟趙存那貨是怎麼過的?還親自去買菜?親自做飯給他吃,親自熬藥給他喝,親自給他研墨,還在燈下為他紅袖添香……老子都沒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