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葉愛珍邊喂遲蔚蔚,邊心疼地對成冰河說:“你先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成冰河踟躕著,覺著這時候應該是自己或是媽媽陪著遲蔚蔚,讓嶽母陪著有點說不過去,可是媽媽在宿舍裏看電視我樣子是不會來病房的。他想想說:“婆婆,你去睡吧,我來。”

葉愛珍幫他拿了包說:“你回去睡吧,你白天還要上班。你們年輕孩子睡得沉,三兒還背著鎮痛泵,今天夜裏要每半個小時就得喊她一下,還是我來吧,回去吧。”

成冰河回家前又到宿舍去看了看,他關照媽媽明天為遲蔚蔚做早飯:“媽,我買了兩個燒餅在桌上,你明天煮爛了給遲蔚蔚吃。稍微稀一點,醫生說要流質,遲蔚蔚不吃甜的,你少放一點鹽,也不要太鹹了,太鹹了不下奶。”

秦秀英眼皮都沒抬一下,隨口應了聲“哦”,心裏卻一陣翻騰,兒子長大了,會疼人了,但疼的卻是別人。

成冰河一人回到以前的房子,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四周,在這房子裏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拿到房子時的欣喜、整理房子時的甜蜜、媽媽跟遲蔚蔚的那次衝突……以及後來的搬家,有喜有悲的日子一晃而過,最後定格在半個小時前媽媽漫不經心地的側影。媽媽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與自己曾經想象的景象背道而馳,兒子的出生能不能改善婆媳的關係還有待商榷。

在成冰河輾轉反側最終模模糊糊睡著同時,遲蔚蔚這一夜過得很難受。遲蔚蔚覺得被子特別沉重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渾身尤如負重一般的難受,可摸摸被子的確不厚,誠如媽媽所說那是生孩子後的虛脫。媽媽過一會兒就會喊自己,自己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應著,而孩子一哭,遲蔚蔚就立即醒了,這可能就是做母親的警覺吧。每每醒了,遲蔚蔚就會問媽媽幾點了,她覺得時間過得真慢呀,明明很漫長怎麼才是個把小時而已。媽媽安慰她,不要心急,接下來會一天比一天好的。遲蔚蔚覺得那不過是畫餅充饑,她終於熬到了晨曦蒙上了窗戶,新的一天來臨了。

小家夥隻要被放在遲蔚蔚身邊就已經會吃奶了,果真一天跟一天不一樣,遲蔚蔚欣慰地想著。遲蔚蔚讓媽媽歪一會兒,葉愛珍也沒多說,就躺在床上打起盹來,她照顧過媳婦的月子,知道及時補眠才有精力應付,畢竟快六十的人了。遲蔚蔚包了一間病房,雖然其他病房裏的人出陸續起來,但大家都考慮到產婦,所有人都是躡手躡腳地,病房裏相對是安靜的。她看著房間裏的一老一少,心裏酸溜溜,想著媽媽為自己做的一切,又想著將要為孩子要做的一切,她心裏的棱角慢慢撫平了,整個人也柔軟了下來。

成冰河到醫院時,正好碰上秦秀英從宿舍出來,母子兩人到病房時,葉愛珍剛給遲蔚蔚擦拭幹淨,去水房自己洗去了。

成冰河接過媽媽手裏的早飯找了個碗盛給遲蔚蔚吃,秦秀英則趴在小床邊上看孩子。成冰河打開保溫桶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是昨天說煮燒餅,但是盛不起來的,成冰河得用小勺用力地挖出來。他挖了兩勺遞給遲蔚蔚。遲蔚蔚吃了一口,要了杯水後跟成冰河說,你吃吧我沒胃口。成冰河看著都挖不動的煮燒餅也沒逼遲蔚蔚吃,就接了過來自己吃。一口含在嘴裏,他的目光在妻子和母親之間猶豫了一下,咽了下去。遲蔚蔚眼睛不經意地看著窗外,成冰河有點想念以前遲蔚蔚。如果是以前,遲蔚蔚就會饒有興趣地看他難以下咽的表情,有幾分俏皮幾分可愛。現在,他有點看不懂了,孩子的出生如此界限分明將遲蔚蔚地由活潑轉變為沉穩,一點過渡都沒有。

他的目光停在保溫桶上尋思著如何處理,這飯既不能倒,也不能讓媽媽吃,否則那跟直接打她臉沒啥區別。葉愛珍的出現,解決了他的困境,他討好地接過臉盆,笑著說:“婆婆,一晚上沒睡吧,來先吃點早飯。”

遲蔚蔚看著成冰河的小聰明都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又好氣又好笑,也不點破:“媽,我還沒通氣呢,吃兩口就行了,碗裏麵的還吃不掉呢,你吃吧。”

葉愛珍也沒多想,揭開一看:“噫,太稠了。”

成冰河趕緊提起水瓶加水,秦秀英看著兒子圍丈母娘轉,氣不打一處來:“我去拿我們的早飯,”轉身就走了。

葉愛珍吃了一口,一股甜得發膩在嘴裏漫延開來,刹時間她知道女兒不吃的原因了。“太甜了,小成,你沒跟你媽說三兒不吃甜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