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老幹媽一行乘船來到上海,上海的夜生活那真叫是豐富多彩,載歌載舞,金碧輝煌,美輪美奐!把這個從山城,從貧困省來的老幹媽看得簡直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大開了眼界,她雖說也住在省城貴陽,那貴陽的夜景比大上海差得老遠的,再說她雖說是住在貴陽,但算是城郊,貴陽的夜景她還從未見過,夜生活從未過過,更是從未享受過。以前是沒錢,也不看夜景,現在是有錢有景,但沒時間。她看著眼前的這些霓虹燈閃爍得光鮮照人,美輪美奐的,很是新鮮,很是興奮。同時心裏就像十五隻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想:“這些燈就這麼亮著,一晚上要用好多的電咯,要花好多的錢咯?真浪費!”
李奇帶她到他們銷售總部附近的澳門大酒店去訂了房間,然後來到一個叫“東坡肘子”的飯店吃飯,老幹媽沒說什麼,因為她對上海不熟,李奇現在就是說什麼是什麼,她也不反對。
進了飯店,他們先在一樓找了個桌子坐下,然後李奇到收銀台上去點菜,菜點好了,他來到桌子邊坐下。服務員送來瓜子和茶,他們邊吃邊喝邊聊天,因為這兩天,老幹媽在船上忙著睡她的覺,又加上李奇生她的氣,可以說是他倆什麼話都沒講,現在趁還沒上菜的空擋,他們就聊了幾句。
菜上來了,是老幹媽平生都未見過的好菜,兒子結婚那天本來可以見到的,但又因自己睡著了,是等客人吃完了,都走了,自己才醒的,所以沒見著。老幹媽見這麼多的好菜,忙問李奇:“這些菜一共多少錢?很貴吧?”
李奇說:“不貴,才四百多塊錢。”
老幹媽一驚,然後又氣憤地說:“才四百多塊錢?我們三個一餐就要吃掉四百多塊錢?”她聲音越喊越大,“在路邊攤上吃碗粉,吃碗麵,不照樣飽肚子!”然後擺擺手,“不要,不要,撤了它,撤了它!”
李奇:“哎呀!幹媽,錢都交了,你就安心地吃吧,你吃一回好的,不會犯法的。”
老幹媽:“不會犯法?但會犯錯!”
李奇一驚地問:“犯錯?犯什麼錯?錢是我花的,又沒要您花錢,又沒花別人的錢,犯什麼錯呀?我!”
老幹媽:“不行,不行,撤!你的錢那就不是錢啦?那是天上掉下來的呀?”
他倆在爭吵,旁邊桌子的人也議論開了,有的說:“那個就像是辣椒瓶蓋上的‘老幹媽’。”
一個說:“怎麼會?要是辣椒瓶蓋上的老幹媽她會為一桌菜而跟人家爭吵呀?”
一個說:“你知道是為菜吵呀?”
另一個說:“你聽,咋不是,是那個老太婆嫌貴了,不願吃,要撤!”
又一個說:“真是鄉巴佬,上到桌子上的菜還能撤的?”
他們都笑了。
一個又接著說:“要真的是那瓶蓋上的老幹媽,怕不是嫌菜貴而是嫌便宜了喲!你看人家那貨賣的,真是全國各地都是她,鋪天蓋地的都是她,大小超市都是她,人家還會為一桌菜而發脾氣?還要撤!怕是嫌便宜了,要撤下來換貴的喲!”
其中幾個齊聲說:“嗯,這才算符合邏輯!”
他倆還在爭吵,服務員也來了,聽懂了幹媽的意思,說是要撤菜。她便把單子遞給李奇,然後說:“先生,這是您的單子,一共是兩千三百八十元,您隻交了兩千元,剩下的錢請您先補齊,我們再撤菜。”
老幹媽一聽,驚得瞪大了眼睛:“什麼兩千三百八十元?就這一桌菜?”她愣了一會兒,走到李奇身邊,手指著他,吼道,“你的個雜種,敗家子!你為什麼要騙我?!要撒謊?一桌子菜明明是兩千多,你騙我硬要說是400!”“啪”的一耳光,老幹媽就打在了李奇的臉上。
李奇捂著臉,站起來了,大聲爭辯著,解釋著:“這還是這裏最便宜的,揀最便宜的點的!”
老幹媽:“好,兩千多還是揀最便宜的點的,那要是揀最貴的點呢?那是多少?”
服務員回答:“最貴的是一萬多。”
老幹媽驚奇地:“什麼?一萬多?一桌菜?”
服務員點頭回答:“是!”
在旁邊看熱鬧的人當中,有人插嘴說:“一萬多算個啥呀,像希爾頓,和平飯店,幾萬塊錢一桌的菜都有呢!”
啊!這個數字一個比一個的大,把個老幹媽硬是聽暈了,也氣暈了。她把那個包一背,說:“走!我們不金貴,我們吃不起!”說完她朝門外走去。李奇見狀,也跟著走,那個一直跟著沒做聲的小姑娘也隻好跟著走。等走到門邊時,老幹媽又折轉來了,她對服務員說:“我們要把這些菜帶走,浪費了太可惜了,能帶走嗎?”
服務員連忙說:“能!能!您稍等一下,我去拿飯盒來,給您打包。”
旁邊一桌上的那些人說:“你看,真是鄉巴佬吧,沒見過什麼世麵,走了還要轉回來打包!”
他們又嘲諷地笑了。
李奇大包小包地提著跟著老幹媽回到了澳門酒店他們訂的那個房間,一進門,老幹媽又朝李奇嚷開了:“吃!你吃!你今天不把這些東西吃完,我就,我就……”
李奇:“你就什麼?”
老幹媽:“我就不準你睡覺,站也要站著給我吃到天亮!”
李奇:“哎喲!我今天是倒血黴了我,我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我。”他頓了頓又說:“我本來是想您已過了大半輩子,快一生的人了,從沒看您吃頓把好的,就是過年過節的也沒見您多吃兩口菜,今天是看您已經出來了,讓您開個洋葷。沒想到,嗯,您……我今年四十多歲了咧,哪曉得您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毫不猶豫地就給我一耳光!我……”他氣得說不下了。
老幹媽:“一耳光怎麼了你,一耳光委屈了你?你亂花錢那就得打!要是我兒大龍,我今天非打得他下跪不可!你還狡辯!”
李奇:“我狡辯什麼呀?我?我做錯什麼了呀?我!你一個十幾億身價的億萬富翁,我一個幾千萬的千萬富翁,就吃了那桌菜又怎麼樣?是吃不得?是吃不起?是不該吃還是吃了犯法?呃?”
老幹媽:“哎喲,好了不起喲,好了不得喲,好吆不到台喲!你還億萬富翁,千萬富翁的。你是有兩個錢就燒包,有兩個錢就狂得看不見路!你媽姓什麼?叫什麼?你爸姓什麼?叫什麼呀?你記得嗎?”
李奇知道問的不是好話,但壓低怒火地故意回擊說:“我媽姓喬,叫喬金蓮,我爸姓李,叫李思貴。”
老幹媽:“喲,不錯,不錯!你還記得你媽你爹姓什麼叫什麼呀!我還以為你現在是千萬富翁,得意得看不到走路,得意得把你媽你爹都已經忘了呢!”
李奇:“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呀我?”
老幹媽:“怎麼了你,你原來一個人在上海就是這麼過日子的呀你!一頓飯就要吃掉幾千塊呀你,你像這樣過的話,就是屁眼屙金子也搞不贏你!”她說著又指指那打回的包,說,“你吃,快吃,你今天要是不把它吃完,浪費了,我就把你打得下跪!”然後又指著李奇的腦袋說,“富日子要當窮日子過,憨包兒!”
李奇開始吃了,他還真有點餓,一直跟著他的那小姑娘坐在床上,老幹媽還氣呼呼地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