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立竿見影(1 / 3)

王安貴家過年的時候,王安貴不是在飯桌上罵他媽是遊手好閑之輩,要他爸不要再給她錢花,好讓她自己勞動,自食其力的嗎?他爸別的話可能沒聽見,獨獨這句話聽得很清楚的,記得也很牢的。果不其然,斷了她的供給。加上打麻將差了一屁股的賬,她便真的去掃大街了,還沒掃到兩天,就出了車禍。

他媽被一個剛學騎摩托車的人給撞了。那摩托車手是個打工仔,摩托車又是借人家的,也不能算是借,還是人家送點小材料到這家建築工地來,車停在那裏,那小夥子就騎出去飆車!等撞到了人了,要他賠醫藥費時,他是個殺他無肉,剮他無皮的主。她打電話給她丈夫,她丈夫以為她又是在撒謊,不理她,因為她平時要錢時也愛多少的撒點謊,編點故事。所以這次到真正的有事要錢的時候,就不靈了。這就跟《狼來了》的故事有點差不多。現在怎麼的辦?她隻好打電話給兒子。

王安貴回來了,到醫院去看她,王安貴從小到大沒看到她媽這種狼狽的樣子,鼻子一酸,眼淚水都快流出來了。他轉身就往他爸那裏跑,去要錢,給他媽治傷。

等他來到他爸的公司時,吃了一驚。要賬的,討債的,討工資的,裏裏外外的都站滿了人,沙發上,椅子上,能坐的地方全都坐滿了人。這裏矛盾最多也最激烈的要數那些要求修房屋廁所漏水的人。

這些人中大多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太,老公公。都在跟王安貴的父親在大聲吼,大聲鬧,大聲罵的。

王安貴的到來,誰也不知道他是誰,是來幹什麼的。隻有他爸知道,那是來替他媽要錢的。但他隻顧跟那些要求重修屋子的人爭辯,解釋,也沒跟王安貴打招呼。

王安貴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聽了個大概,意思是這些鬧吵的人都是買他爸這個房開公司的房子。由於是黃金地段,不愁賣,於是就偷工減料了。以至於現在家家的廁所裏漏水,還很嚴重。就是大過年的也要打傘上廁所,那些髒水淋在身上也是忌諱。

他們找到了物管,物管叫他們找房開,房開又一腳踢回物管部門。他們找來找去扭來扭去的扯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到底該找誰,也找過消協,消協也在這裏麵被攪昏了頭。最終也漸漸地冷淡下來了。這些住戶沒法,家家都派了那些閑著沒事幹的老太太、老公公天天就在這裏鬧,在這裏耗,看誰耗得過誰!這家房開公司不修的理由是:他們賣房子的時候,合同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是保修兩年,現在兩年是早都已過,早就不在保修範圍內了,房主的理由是:現在出台的政策是“保修終身”。他們房開商爭辯的理由是還沒出台“保修”政策時,他們的房子早就賣出去了,現在你們再搬個保修的政策出來約束不了他,他完全可以不認賬!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最後爭論的結果是,房主提議雙方各出一半,房主願意拿錢買材料,但房開商要出工人和工錢,房主的理由是,他們不知道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裏,他們沒圖紙、沒技術和他們不知道請怎麼樣的工程隊最好,萬一又請到差的那就更傷腦筋。你們是熟門熟路的,好請人。

王安貴的爸說:“我明確地告訴你們,不論你們出多少錢,怎麼的跟著我鬧,我都不會給你們修的,都不會插手這件事的。現在我不插手這件事,我還說得過去,就是你們告我,我問題也不太大,你們不要麻我(哄,騙),我懂的,我要是現在插手了這件事舍,那就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裏了,不是屎也是屎囉!那也是貓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喲!”

王安貴是個單純,率真的人,當他聽到這時,氣不打一處來,覺得他爸簡直是太缺德,太狡詐了。一個狡詐無比的商人形象在短短的幾句話裏表露得是淋漓盡致的,於是就順手抄起一個塑料板凳,劈頭蓋臉地朝他爸頭上打去。最後兩人又扭打在地上。

他小媽在旁邊,立即去叫保安過來幫忙,旁邊正好有幾個來討要工錢的民工,立馬進入了幫老板打這小夥子的行列。他們可能是想現在討好了老板,獻了殷勤,拍了馬屁,然後他那工錢也好拿點呀!於是就你一拳我一腳地把個王安貴打得頭破血流的。他小媽也不認識他,他也從未見過他小媽,等他小媽把保安喊來時,又吩咐保安把他拉過來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爸喊:“別打了,別打了!他是我兒!”

大家一驚。

王安貴手捂著流血的地方,吼道:“我不是你兒,我沒有你這樣齷齪的爸爸!”他一抹手上的血,又吼道,“你個奸商,不要臉!你想下,人家辛辛苦苦的掙點錢,積攢了一輩子,揣著一顆信任的心來買你的房子。你倒好,修個歪的、爛的、破房子給人家,你就不管了。你的道德何在,良心何在?”

他爸:“你個狗日的,這年頭有誰在講道德,有誰在講良心?道德多少錢一斤?良心又是多少錢一斤?”

王安貴罵道:“你個老私兒!”他衝過去,又要和他爸扭打。

現在可沒人幫忙打,也沒人幫忙拉。你兩爺崽打架,幫誰都不好。他們隻是看著他兩父子在地上滾打一團。

最後還是一個老太太喊開了:“哎,別打,別打,千萬別傷著了孩子,這孩子可真是個好孩子!”聽這麼一喊,幾個老頭才上前去把他們給扯開了。

王安貴捂著冒血的頭,對那些房主們說:“老太老嬸們,你們回家,我保證替你們把房子修好,父債子還!”

他爸罵道:“你個小私兒,口吐狂言,你哪兒來的錢替他們修呀?”

王安貴:“老子回家把我媽那房子賣了,也要湊錢給人家修!”

他爸:“你敢,那房子的戶口還是老子的!”

王安貴:“不敢?老子連你給小婆娘買的房子老子這回都要一起給賣掉,你信不信?!”

“你敢!”他爸吼。

王安貴:“老子去找我舅舅來撐腰,你看我敢還是不敢!”

他爸無言以對,這多年,他不敢把王安貴媽直接甩了,可能也是因為被那個大舅子給鎮住了。

這時,電視台的記者們趕到了,打架的鏡頭他們沒看到,但王安貴和他爸對的這段話倒是給錄下了。最後記者提問王安貴。

他說:“請問,這位小夥子,按照常理和常規,你應該是站在你爸爸這邊,幫你爸說話,你怎麼的反倒幫起外人來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