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關村這裏,每天白天,村長和主任他們在忙著和村民們簽征地合同,而一到了晚上,他倆就拿著手電和皮尺出去了。
征的地恰恰是挨著老幹媽現在的新廠對麵。隻隔一條去朝陽水泥廠和朝陽鋼廠的這條路,村民們有些疑惑,不是說要修療養院嗎?要修療養院那緊挨著見龍河的那片地勢不是更好些呀!而且泉眼多半就是在那兒冒的呀!雖說是在疑惑,但誰也沒去捅破,他們同時也清楚,也沒有哪個私人老板敢一次性征地就是1500畝的。現在不是到處都在鬧金融危機嗎?在這麼大的金融危機下還敢一次就買1500畝地的除了國家還有哪個敢?說白了,他們此時一點都沒懷疑會是老幹媽,因為老幹媽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她還敢玩這大的手筆?
我前麵說過,老幹媽是個不按常規出牌的人,很少有人讀得懂她。
村長,主任,楊發德,他們三人是白天在跟村民簽合同,合同中故意留著漏洞,就是故意把田埂不寫在裏麵,讓他們給避開了。
村民文化水平低,加上絕大部分是一生也沒賣過一回地,至於裏麵有什麼玄機他們根本也不知道,也就乖乖地簽了。
到了晚上,村長和主任就拿著手電筒到每塊田裏去量田埂去了。他倆是要量出所有的被征用的土地的田埂加起來到底是多大的個數字,看加起來的數字能不能把那窟窿給堵了。
他們開始也有些遲疑,有些困惑,也覺得像這樣做是有些不妥,多少也有些缺德,但最終有一句話‘盡忠不可盡孝,忠孝不能兩全’這句話讓他們找到了合法的理由,合法的借口,讓他們心裏也平衡了點,於是就量,狠心地量,每塊不漏地量。現在除了這條路可走,他沒別的路可走了。
貴州的土地都是山地,也多是梯田,就他倆的計算水平,也隻能計算個長乘寬之類的平方麵積,麵對著這梯田式的溝溝坎坎,他倆傻眼了。不知用什麼公式才能算出麵積來。他們這回才真的叫是犯難了。又不能聲張,又不能請人來幫忙算,到底怎麼辦呢?
主任說起了他有個朋友在一所中專學校開食堂,肯定能認得到幾個學財會專業的,隻要是學財會專業的,肯定是算得到的。他於是就掏出手機,給那朋友打電話,當時是晚上十一點多鍾,吵了人家瞌睡。他被人家罵了一頓,但罵歸罵,事情還是解決了。那朋友叫他們把數字一筆一筆的記好,記清楚,等到禮拜五下午,那朋友會帶人來給他們算的。
這個問題解決了,他倆就每天晚上在量,1500多畝,那該是多少塊地拚出來呀?又是多少條田埂?好在他們從小就是在這裏摸爬滾打長大的,對每塊地都很熟悉,不會漏掉,也不會重複,進展還是蠻順利的。
但是,貴州的正二月間的夜晚,多半下的是毛雨,你就是再熟悉的路那也是夜晚,加上路滑,他倆經常是滑得摔了一跤又一跤的,渾身是泥,回到家,又被老婆痛罵了一頓還不能解釋,因為他們出門時請的假是去打麻將的。打麻將的人會是滿身是泥嗎?到後來他們索性把有泥的衣服不穿回家,藏在某一個地方。但老婆們也精,等他們出去後不久,又到麻將館去查看,查看他們又不在,回家又是一通的好罵,他們隻能忍著,不還嘴,認栽!
區長,區委書記和楊發德,他們三人倒是天天通電話聯係,在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中國每年不是有個“兩代”會嗎?聽說區委書記為了跟省長鬧出錢來,都跟著他追,追到中央去了。這夥人,讀不懂他們的人,隻能認為他們是“吃飽了撐的”,你們的小日子都很好過的,為什麼要這樣的折騰啦?
十天多後過去了,那個來幫著算平方麵積的學生來過兩次,那些田埂和那條灌溉用的水渠加在一起共258.2畝,這個數字一出來,他倆高興慘了,這個數字就意味著有兩千五百多萬可以解決,既然大頭都朝下了,還怕什麼?這裏有他們兩家的地,還有他們的姐妹的、老外公的土地,實在不行就把他們的款壓在後麵,怕啥?先把這條河趟過去了再說。想到這,他倆又是一溜煙的小跑,跑到村委會去報告去了。
走進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但鐵爐子上還燒著開水,就知道離開的人也沒離開多久,看著冒開冒開的開水,他倆突然記起了十幾天前的那個約定,就是事情解決了後,不論怎樣也要逼支書給他倆洗腳的事,他們嘿!嘿!的笑,就商量著各自回家拿洗腳帕和洗腳盆,拿來後,就撥通了楊支書的手機。不一會兒,楊支書就來了。他說他知道爐子上還燒著開水,並沒走遠。
楊發德問他們有什麼事?這麼急著地把他找回來的。他倆相視一笑,笑得很詭詐(神秘)。支書一眼就知道他倆肯定是有屁要放,就說:“有哪樣屁就趕快放出來,憋著很難受的。”
村長一笑,說:“老人家,我有件好事要告訴您,但首先聲明,這個好事的知識產權一定是我們的,您莫聽了以後又冒出一句‘名師出高徒,強將手下無弱兵’之類的話出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