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思念之情猶如蓬勃生長的萬物。對於韓文祥——這位摯交友人,已有將近三年未見了,在這萬物欣欣的季節裏,我自然深深想念起了他,於是有感作了此詩。
未相親話別,各自已天涯。
才醉九日酒,又開三月花。
對川常有恨,望月豈無嗟。
消息數年隔,思君悲歲華。
自釋
未相親話別,各自已天涯——祥子啊,我和你沒能說聲道別的話,就各自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高考後,我和韓文祥失去了聯係,自此,他去上海深造,我到重慶就學,可以說是相距萬裏,各自天涯了。
“未相”一句與《仲春懷祥子》詩的開頭“恨別何倉促”意思相近,但語氣一平婉、一直切,實有較大的差異。
才醉九日酒,又開三月花——我好像剛在重陽節那天喝醉了酒,怎麼這麼快,又看到三月裏的花在慢慢開放了。“九日”指農曆九月九日,即重陽節,在古代,重陽節有飲酒賞菊的傳統,所以說到“醉酒”。“九日”與“三月”對得很工致,“九日”兩個字本當用平聲,這裏用了仄聲,而在對句“三月”的“三”字上做了拗救,這使整一聯平暢中有一拗峭性;而“九日酒”中“九”、“酒”兩個音相同,讀起來有饒舌感,這使詩句扭曲中有委婉之致。此外,這一聯上下句的主語不統一,也構成了一定的拗峭性。
對川常有恨,望月豈無嗟——對著河流,我內心常會生出恨意;望著天上的月亮,我又怎麼會沒有嗟歎呢!《論語》“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孔子是把時間的逝去比作江水的流逝了,因為有這一比喻,所以寫到“川”的時候,其實是在寫時間的流逝,我對川懷恨,其實恨的不是“川”本身,而是“時間”的無情。至於“月”,它在國人心目中,有著“純潔”、“圓滿”等象征意義,且詩人對它情有獨鍾,古往今來,對月思鄉懷人的作品實在不勝枚舉,出名的有杜甫的《月夜憶舍弟》、張九齡的《望月懷遠》等;所以此處的“對月”,雖沒有直接說到懷人,但聯係全詩與傳統,實在已經包含了懷人這一層意思。因為心懷祥子,卻不能得其消息,所以才會對月嗟歎。
消息數年隔,思君悲歲華——祥子啊!你我消息相隔不通已有好幾個年頭了,想起你實在讓我悲歎時間的匆匆啊!最後一句把主題點出,看似爽練明快,其實並不恰當,因為此詩前麵幾句都在悲歲華,且顯得含蓄有致,到最後加以點破,一則有重複感,二來將含蓄性破壞,使全詩少了回味的餘地。
自評
此詩頷聯中的“九日”,本來完全可以換作“重陽”一詞,這樣無論聲調的平仄,還是與“三月”的對仗,放在詩中可能都更妥恰一些,但重陽一詞平仄雖協,卻無論如何不能產生“九日酒”三字那種盤轉拗峭的韻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