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身 第十九章 小鎮神獒(1 / 3)

這幾人大清早就跑來找自己,衛央心中大略明了所為何來,輕笑道:“幾位大哥的財路,小弟自是不能斷送的,隻是……”

於康達忙道:“兄弟隻管放心,那百匹戰馬,我做個主送給兄弟作見麵禮,也不值當幾個大錢。隻要兄弟麵子上不教咱們這些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難堪,便是買賣所得錢財,每有一批,便送兄弟五貫,如何?”

衛央心道果然,這輕兵營都是提著腦袋換賞錢的,也都自知活不成的人,每有所獲,必然給家眷一大半,所餘一些自用。隻是畢竟這裏是輕兵營,尋常士卒恐怕難以出門,因此這於康達夥同勢大的一批老卒作中人掮客從中賺取中人費用,那賒租新兵的戰馬自然也屬貨物。

當下笑道:“於大哥爽快,小弟哪能不知好歹。隻是這規矩須壞不得,如若壞了規矩,倘若日後小弟手頭有些好物事,有人請於大哥從中做個人情,小弟再是不舍那也得白送。賒租戰馬的錢,隻請於大哥從中做下人情,緩些時日送上便好。這中掮的錢,小弟生受不得。”

昨夜裏那三十餘老卒前來施威風,於康達等人能沒從中慫恿?他這些人平生哪裏見過衛央閃電霹靂般輕鬆放翻三十餘人的手段,心中自然惴惴不安,夜裏商議了一下,情知以這衛央心智,早晚得知此中齷齪,因此大清早舍著肉痛來破財免災。

如今衛央不願受他們錢財,於康達不知是真是假,又再三加價到了八貫,見衛央著實不肯消受這才作罷。但他們都是人精,瞧得出來衛央是要以這賒租戰馬的錢初步掌握甲隊乙隊,死活不肯收那百匹劣馬總計十五貫的大錢。

衛央正推拒,那程初端不滿道:“衛兄弟,你一身的本領,咱們巴結那也是應該的,也算祝賀你榮任甲隊乙隊隊正的禮當,你這樣推辭,莫非瞧不起咱們這些人麼?倘若你不肯生受,咱們隻好在輕兵營裏宣稱你衛兄弟為人實在義氣,將甲隊乙隊的坐騎賒租錢包攬了過去,那些狗崽子們恐怕又要花費你許多力氣規整了。”

衛央隻好收下這厚禮,再三感謝道:“既然程大哥把話說到這地步,小弟再推拒就顯得有些沒義氣了。那我就多謝眾位大哥,待回頭,定要請幾位大哥賞臉,也請賒租戰馬的大哥同去,小弟做東,咱們喝一頓酒,如何?”

於康達笑道:“這才是好兄弟,你放心,自管有你的事務就去忙,這些狗崽子實在不成器,不聽兄弟你的管教,那就是讓咱們兄弟不高興,以兄弟你的本領操訓他們實在屈才的很,這輕兵營裏好歹咱們也算地頭蛇,叫幾個沒事的兄弟過來幫襯就好。”

程初端向於康達使了個眼色,又暗暗指了下生死不知的小徐,於康達話鋒一轉道:“另外還有兩件事,一件是軍頭請兄弟你去一趟,想必你也要去找他。另一件事,那可事關重大的很,兄弟,你要去找醫師來給這小兄弟瞧傷,方圓百裏也隻有小鎮上的年醫師有這手段了。作哥哥的求你處就在這裏。”

衛央奇怪道:“怎地竟要於大哥說出求這樣的話來?你隻管說,小弟擔著就是了。”

程初端道:“是這麼的,這年醫師頗是古怪,咱們平時多有求他的時候,不少見這人有形跡可疑的地方,軍頭說過這人許是達官貴人甚至王府皇宮裏偷跑出來的,衛兄弟你為人仔細周密的很,一旦看出這人端地,可千萬不能講出去。”

同來的也道:“正是,咱們賤命一條,好歹戰場上打了幾番滾,這賊老天也不收了去,自己顧惜的很。人吃五穀雜糧,誰沒個七災八難?倘若叫破這年醫師的來曆,無論教官府捉去或是逃走,往後咱們兄弟尋誰瞧病去?你說是不是?”

衛央恍然,笑道:“這年醫師既非小弟仇人,又不曾幹過傷天害理的勾當,更幹係著咱們的小命,有這人在左近,興許咱們還能多活個十年八年,小弟何必枉做惡人,斷送自己的性命?各位大哥隻管放心,但凡這年醫師並不要小弟的命,小弟也不去招惹他。”

於康達把手一拍,塞過來兩貫大錢:“果然是好兄弟,說話也比咱們這些人在理——兄弟你不必推辭,這不是咱們湊的錢,這位小兄弟重傷,那也有監看老卒的過失,這兩貫錢兄弟拿著請那年醫師,卻是賠償這小兄弟的,不幹兄弟的事情。”

說罷站起身告辭,走到門外又轉回身來,笑容可掬一個個都道:“衛兄弟留步,記得快去見軍頭老爹,咱們找人操訓那些狗崽子去,定會不折不扣地教他們領完衛兄弟的罰。”

這群老兵油子,要不是人在屋簷下,衛央是真不願和這些人打交道。這是一群活死人,麵子上笑出一團花,心裏的惡毒醃臢不知積攢了多少,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一個不慎那便是死也不瞑目的事情。

帶上直刀出門一看,被自己卸掉腮幫子的那滾刀肉半死不活掛在軍舍外頭木樁子上,耷拉著腦袋半晌喘出一口氣,又呼入一口氣。

這還沒熬夠,衛央舉步牽過白馬正要走,兩個老卒奔了過來,遠遠拱手笑道:“衛兄弟,咱們聽說你要出門去,營裏賊偷兒可不少,舍中沒個照看的不行,這是自告奮勇來了。”

衛央稍稍一想也笑道:“那就有勞兩位大哥了,回頭出去喝酒,兩位大哥可得賞臉才行。”

那兩個笑道:“也是為衛兄弟的酒來的。”又看看那半死不活還玩滾刀肉的無賴,一個哼道,“這人也教給咱們,這樣的貨色,時常都能見到幾個,對付這樣的人,沒得辱沒了兄弟的手。”

走不幾步,那兩個老卒脫掉外衫拎了冷水,兜頭往那人頭上澆下,謾罵不絕。

到了軍頭舍裏,孫四海今日還沒喝酒,意識清醒的很,正捏著一份官文在看,見衛央進來,指了指前頭低矮的座椅:“你坐,正要找你。今日要出營去麼?”

衛央忙站起來,得到孫四海壓手示意之後才又坐下,道:“是,那個小徐實在傷情重的很,雖然骨頭並未破碎,卻已經擠壓到了內腑,需要請醫師來瞧瞧。”

孫四海不以為意:“那是你的事情,我叫你來,隻為兩件事。其一,於康達程初端等人推舉你為寅火率甲字百百將,我已準了,行文已送大都護府處待準,三五日才會下來。這三五日裏,你便是甲字百假百將,相信你也瞧明白了,這輕兵營不比別處,盡你的手段,我隻要戰時甲字百能上陣殺敵,你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