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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來馬隊已能見頭尾,前頭三個遠離馬隊數十丈的打頭,後頭又是三個攔尾,中間簇擁著十輛大輪車,果真是鐵皮包著的輪子,車上載著巨大的木桶,那是固定在車上的,雙轅馬車行走在並不平坦的地上,那木桶也不滾動。
衛央掣出羽箭十支放在手邊,他眼光歹毒,瞧出這五十餘人裏最為老辣的並非前後那六騎,挽車的雙馬並非劣馬,那是上等的駿馬,車頭揮舞長鞭的那十人,恐怕才是行走江湖的老辣人物。
這是一行小心翼翼的唐人,看模樣是押運車上木桶內載物的,從頭到腳,這五十餘人打扮均非尋常江湖裏跑腿的漢子,短打雖是粗布織就,裁剪十分量體,遠遠看去沒有尋常大戶家裏家丁護院的趾高氣昂,行走間隻馬蹄得得,車輪轂轂,大聲說笑的也沒有一個。
甯破戎有見識,低聲道:“定是長安來的,我看那木桶裏決計是美酒了,不過,這些漢子行止從容穩重,非尋常押運貨物的店鋪能有,大抵是自高門大戶裏出來的。”
他說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而絕不說便是高門大戶裏的人,這十分有講究。
朝廷待文臣武將王孫貴族十分優待,論俸祿奉養為曆朝曆代之冠,更絕於大唐立國到武宗朝改製那兩百年的供養,兼且如今朝廷富裕,天家賞賜豐厚,而掌著監察百官既貴族品性的禦史台對官員經商查地十分嚴苛,因此朝廷裏無論多位高權重的人,公然經商則必為禦史台彈劾。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天子聖明,禦史台鐵麵無情,誰也不敢冒丟官棄爵的風險經營買賣。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種情況是沒法杜絕的,朝廷也知道總有法子繞過律法,且如今天下紛亂,但凡高門大戶必有溝通南北連接東西的手段,這暗地裏的生意麼,高官顯貴自然有經營,但凡有些手段的,誰家沒有點買賣在做?
隻是,這買賣可做,可千萬不要教禦史台逮住,這些天不怕地不怕隻以律法為大的人,那是真的聖人遺訓教導出來的人物,死都不怕,還能有甚麼教他們在反貪肅貪上卻步?
當然,如今的大唐,禦史台但要以金錢上的由頭彈劾官吏,必要有確鑿的證據,吳王改製後,在這方麵定法最為明確,風聞奏事的禦史台,已基本上從這時消除了。
有確鑿證據在手,禦史台便可金殿之上彈劾任何人,無論高官上將,無論貴胄王孫,乃至天子用錢,哪怕是賞賜,但有不分明處,禦史台必定彈劾且公報天下。而後,在證據麵前,朝臣當請天子奪犯官職位勳爵,而後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在禦史台的監督之下一一明確犯官罪行。及罪行徹底明確,大朝之上各部尚書侍郎聯名簽署,天子加璽,犯官罪行公告天下,而後收監理事。
這繁瑣但鄭重的問事步驟,基本上在律法上杜絕了上層人士與庶民公然爭利的途徑與後路,須知,一旦教禦史台掌握了確鑿證據,哪怕是天子犯了錯也要遵照律法發落,何況群臣。官做到了能進入朝堂的地步,誰沒點麵子?這吃相太難看的,已經十數年沒有發現過了。
但畢竟是大唐,律法自然了不得,所謂國法無情,但既有特權,則必有人情,禦史台也隻能最大可能地防止過度的貪腐而不能根絕。
所以說,如今的大唐,當官的最怕的事情就有被禦史台盯上,那可是些隻要不犯罪就能牢牢在自己的位子上坐著的人,任何政治鬥爭別想牽涉到他們,這是在國家律法上的關卡。
至於另一件最怕,自是內衛了。隻要不幹涉禦史台,天子這唯一在很多時候能高於律法的統治者,在對朝臣的控製上自然離不了無孔不入的內衛。尤其當今的天子,朝臣爭鬥他自然不會動用內衛,但教他盯上的官員,禦史台或不能知其罪過,內衛必定能查得到。
以往的禦史台不過風聞奏事,而內衛卻有但有詔令在手便可徑直抄家滅祖的權力。教禦史台盯上,大多不過丟官棄爵的反貪肅貪結果,而若內衛盯上了,差不離也該落個叛國的罪名,所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便是教內衛盯上的人。
不過,內衛在反貪肅貪上一般是不插手的,好歹這些年來與禦史台相安無事各司其職,若奪了禦史台的飯碗,那些硬骨頭是決計會拎著笏板尋天子拚命的。
當然了,若禦史台有意,也可在天子的詔令下尋內衛聯手,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當初李成廷爵封魏王,那才是一等一的親王,正是因為他欺故太子早薨而天子膝下無子行事剛剛過分了些,禦史台便逮住了魏王府的內管家,但由於魏王府上下鐵桶一般禦史台撬不開那人的嘴,隻好請內衛出麵,兩廂聯手,方將李成廷自魏王府趕到了會王府。
也是天子不忍對親叔父下手,隻教內衛在會王府的綢緞生意上下嘴,禦史台差點忽略過去的小小一處綢緞莊隻一夜工夫教內衛挖了出來擺在禦史台裏,若不然,三五天挖出足夠教李成廷死千百次的證據那也不費力氣。
正是自那次之後,禦史台對內衛的態度稍稍好了些,而後平陽公主開府,內衛轉而將很大一部分精力投在了對外上,這些年內衛和禦史台才算真正相安無事並存了下來。
解答了衛央對那句“大抵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疑問,馬隊已又走進了一兩裏路。
衛央好奇問甯破戎:“原來李成廷這廝也在內衛手裏吃過虧,老甯,你說這一夥會不會跟這老小子有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