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軍爺說八字,木匠言九星(1 / 2)

鄉下裏說,“地怕天,民怕官”。

民怕官對俺村子裏來說簡直就是通病!村子裏久居山裏頭很多老的手藝兒人,都是後清戰亂鬧太平天國時躲進來的,整個村子裏少有外人來往,整個就好像是後清舊民一樣。

以前聽我爹說了,這手藝兒人,管在清之前是分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九流之中上九流是帝皇文武雙侯王,下九流是走街賣刀者,俺是下九流的手藝兒人,遇到官家矮三截,尋常的一個罪罰秀才的話不過是區區紋銀數兩,但是遇到俺手藝兒人那就是驅逐三千裏,流放充軍!

我怕當官的,尤其是怕這些帶大蓋帽的,我記得有一次一個大官來俺村子裏宣傳,他說他可是代表俺村民來管理治安的,要俺們擁護他,當時俺村子裏上到一百多歲的老銀匠下到下裏溝子裏的吃奶小鐵匠,一個個都跑出來了,各個都是寫血書,發毒誓,要喝雞血的支持朝廷,不,是支持大官,俺們就怕大官找俺村子裏的麻煩把我們充軍流放了,隻是後來俺們的表態好像把那大官嚇壞了,他看著滿地的血暈了過去,後來聽人說他有暈血症。

看著大蓋帽的,看著這個麵相虎賁的老爺子,我膝蓋都發軟了,我吃緊了牙關對著那老爺子喊了聲,“軍爺,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老爺子虎目中泛著點點亮光,他的眼睛落在了篾匠的茶水鋪子,他喝道,“把那裏封住,不要讓人動彈,這是案發現場需要小心保護!”

他的背後幾個大蓋帽的警察就竄了過去,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而篾匠一看大蓋帽來了臉上都發白了,他吃緊了牙關也不敢說話,反正那些雜物也不值多少錢,犯不著和官作對,咱們是手藝兒人,民不和官鬥的!

我站在那,我感覺自己的腳都軟化了,站的一點都不穩當,生怕麵前的軍爺一個不順心把我流放千裏當兵了,我就慘了,我的目標是當官不是當兵啊!

“你叫什麼名字?”軍爺開口了。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急忙道,“軍爺,我姓張,弓長張的張,名字叫升官,張升官就是我!”

那軍爺沉沉的斟酌了下,又道,“張姓?你家是什麼手藝兒?”

我手化掌刀模樣,胸前比劃一下道,“殺豬的,我家是屠夫。”

軍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他的眼睛盯著我,看的我不由得心跳加速,軍爺不會是要處置我吧,不要啊,這卡車出事故不是我的錯,這條路上一年死十幾條好漢啊,這是條幽靈公路!管我什麼事情啊,我不要坐牢啊!

軍爺看了我一會,對著身後人交代道,“你們在這等著吧,我和升官去前邊看一看。”

身後諸多警察紛紛道諾,我也不由得高看了軍爺一眼,他好是威風啊,比我們村子上次來的大官什麼所長來著還威風,我記得所長說話的時候沒幾個人應聲,這軍爺一說話紛紛應諾,了不起啊。

軍爺走在前,我跟在後邊,走著看著好似巨龍盤桓的國道,軍爺猛地說了一句,“你家的手藝是“家弟師”吧!”

我點了點頭,“家弟師”是手藝兒人的一種傳授說法,手藝人的傳授手藝除了對外收徒弟的形式還有一種主流的形式,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這種形式就是“家弟師”,紅白喜事用九佬,尋常日子十八匠,這是規矩,每一個行當都必須有人繼承,不能胡亂了規矩,而我爹是殺豬匠,我將來肯定也是殺豬匠!這就是,“家弟式”。

軍爺接著道,“你那手藝兒活學的可算利索?”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眉飛色舞,道,“殺豬莫過抹一刀,我開刀以來從未補過刀!”

殺豬是不能補刀的,要一刀殺這是規矩是殺豬匠的規矩,我十歲之時就可以做到了,現如今自是手到擒來!熟得不能再熟了。

軍爺沒有吭聲,他站在路邊的一個回環高地上,虎目直直的飄向遠處的破碎卡車,探出右手,右手的食指中指節彎曲了一點點,隨後猛地彈開,無名指和中指飛起,他喃喃私語,“壬辰年乙卯月癸未日,蛇丁目,篤年有罪……”

我聽得仔細,卻也是曉得清楚,我爹逼著我熟背過萬年曆的,軍爺的話語裏,這壬辰年推演周公論的話就是一九五三年,而卯月就是四月!癸未日,這個推演之後莫過於陽曆二日,蛇丁目,即屬蛇的屬相。

綜合起來就是,初生之時乃是一九五三年四月二日!蛇屬相!

我直直的盯著軍爺後腦勺,這軍爺了不得啊,他是在掐算那個死去司機的生辰八字嗎?我聽過一些隱晦的傳說,那是木匠叔給我說的,他說在他處的一些朋友裏,一些詭秘的人能夠用你死去親人的骨頭推敲出來你的死期!甚至能給你摸骨改變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