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忱之說:“我家。”
吳越伸手摸摸身下:席夢思,嗯,果然是他家,我家連床都沒有。
“幾點了?”
趙忱之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喝下,然後坐在他身邊笑:“淩晨。”
吳越“啊”了一聲,連忙竄下床,結果沒跑兩步就撲通一聲倒了,趴在地毯上眼冒金星。趙忱之隻得再把他弄回去:“腦震蕩患者必須減少走動。”
吳越說:“不行呐,我得回家,工作服還沒洗呢。”
趙忱之遲疑一會兒:“經理……”
“我叫吳越。”
“哦,吳越啊,”趙忱之和顏悅色地說:“你可能回不去了。”
吳越眼睛一瞪,猛然拉緊領口:“你要對我做什麼?!我告訴你,哥們兒練過!”
“不敢不敢,”趙忱之連忙澄清:“其實……呃……你家失火了。”
吳越愣怔著:“嗯?”
趙忱之點頭:“嗯!”
他站起來給吳越添水:“明天新聞就會播了,出租房線路老化,最容易失火,萬幸的是沒有傷亡。”
吳越傻子般地望著他,他又坐下,交叉著雙手,微微一樂:“不嫌棄的話……”
吳越不假思索撲地跪拜:“謝謝恩公!謝謝您收留我!”
“……就去睡橋洞吧,”趙忱之笑了:“對不起,我說話很慢。”
愛心醫院的值班護士睡得好好的,又接到討嫌人的電話,於是沒好聲氣:“哈~~~~~欠~~~~,啊?越越啊?又怎麼啦?腿斷了?脖子斷了?”
吳越問:“江東呢?”
“哦,”護士睡意濃濃:“抓走了。”
吳越說:“啊?!”
“就這樣了啊。”護士迫不及待收了線,吳越抱著話筒吼:“喂!喂!王姐!被誰抓走了啊?喂!喂!……”
自然是被流氓抓走了。
江東兄是本市小流氓的偶像,因為他長相清秀,笑容溫柔,態度和藹,服務熱情,兼看男女科,善治跌傷、打傷、刀傷、棍傷,據說還會挖子彈,並且醫德高超,收費合理,從不開大處方(不敢呐),所以混混們都很喜歡他,親切地稱呼之“小孫大夫”。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他到現在還沒談能上對象。
話說這個禮拜本市黑社會換屆選舉,公平表決出一個年輕有為的酷哥,但是江東不知道啊!結果第一次見麵他就斷定人家“前列腺有問題”,還真誠地告誡說:“內痔外痔混合痔,都要提早治,否則可能會癌變。所以說這位帥哥你來的巧啊,正好趕上我們肛腸健康月,有優惠喲!”
他一邊笑眯眯地強調著“有優惠喲”,一邊被酷哥手下的小嘍羅們架起來塞進了高級轎車,估計不□□個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了。
吳越隻能打電話給郝江北。
江北倒是一口答應:“好呀,就住我家,我去接你。”隻可惜他妹妹插了一句嘴:“越越要來?”吳越聽見那聲音便猛然掛了電話。
江北的妹妹——郝江南,是一個很……的姑娘,她看見吳越後的表情,請參照那隻叫兔子的藏獒。在吳越幼小的心靈中,深深地銘刻著那姑娘綠幽幽的眼睛與血盆大口,以及她念念有詞不斷吟誦的“黃瓜菊花,菊花啊黃瓜……”
吳越抹了把淚,抱緊趙忱之的腿,仰頭,泫然欲泣。
“好吧,”趙忱之笑了:“你的房間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