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數小時前,渾身是血的羅森躺在急救病床被護士急衝衝的推進了搶救室。一旁的羅賓攙扶著呼天搶地的母親,看到此等悲愴場麵,八尺大男兒也迅速脹紅了眼,母親的雙手在被衝出身邊的推床甩掉的一刹那,瞬間失去了支撐,軟弱無力的癱坐在地,眼巴巴的看著推床衝進搶救室。母親悲痛欲絕的哭聲響徹在陰森狹長的走道,延伸至整個市中心醫院,悲壯而森冷。羅賓跪在地上,把母親抱入懷中,努力控製著自己負麵的情緒,哽咽道:“媽——弟弟會沒事的!”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對於羅賓母子來說不可不未是一種心裏上的煎熬。剛才還鬧哄哄的,充斥著悲愴的哭聲的醫院也漸漸肅靜起來,羅賓母子突突的心跳聲卻一毫一秒都不曾漏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搶救室那扇煞白的對開門。大半個小時後,羅森終於被推出搶救室。那個額頭冒著一層薄霧的主刀醫生卸下口罩,疲倦卻不怠慢,口齒清晰的說道:“由於傷者搶救即時,已無生命危險,隻是……”突然有個慌忙的聲音打斷了醫生的話語,是個護士,“胡醫生,有警官找您,”她打量了一下旁邊羅賓母子接著說,“還有傷者家屬也一起過來吧!他們正在值班室等著。”他們被叫去值班室後,羅森被推進了重症病房看護,暫時不得任何人探視,以免細菌感染到傷口。家屬、醫護人員紛紛散去,隻剩下空蕩蕩的攝人的陰冷氣息穿堂入室,走道的盡頭一個裹在黑色大衣裏瘦小身材的女子正朝重症病房走來。

她在窗戶前不知道凝視了多久,直到聽到羅賓母子回來的腳步聲才默默離開。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醫院門前林蔭區內的鵝卵石小徑上,不知道是鋪路石形狀太過不規則還是身體太過於輕飄,她始終沒有找到重心,高一腳低一腳,感覺像是一具孤魂野鬼,飄忽搖擺,仿佛隨時都有被夜風推倒的危險。她找到了旁邊的長條椅,手扶著靠背緩慢地坐下,閉上眼睛,這才感覺到自己還有撲通的心跳。有些事態的發展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消防員到達之前任由蔓延,你隻能焦急的注視著滾滾濃煙肆恣意妄為的灼傷你的雙眼和嗆壞你的咽喉。此時的安妮如同自己放的一把火,卻用力過猛,並且更糟糕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逃脫就已被來勢洶洶的迅猛火焰團團包圍,大有閉上眼睛“一了百了”的壯烈。

“安妮”突然一個熟悉的男聲打破了寧靜,安妮猛的睜開眼。“我想知道這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戴蒙?”安妮滿臉驚恐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羅森可不是你的丈夫!”戴蒙語氣帶著不屑。

“這麼說你好像來錯了地方,羅森早已不是你哥們,你應該去警察局才對,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心愛的蘇拉應該正在被審訊?”蘇拉反唇相譏。

“你說,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些什麼,你這個卑鄙的女人?”戴蒙語帶怒意。

“沒什麼特別的,他們感情基礎本來就不夠牢固,我隻不過輕輕一敲就裂了。”安妮甚是平靜的說。

“嗬嗬——你現在滿意了吧?一個躺在醫院一個在蹲監獄,你滿意了嗎?安妮小姐。”戴蒙怒吼到。

“蘇拉她是罪有應得,他想謀殺羅森。她就是瘋子,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擁有,她要毀掉羅森。”安妮大聲吼到。

“我想你才是瘋子——神經病!蘇拉是罪有應得!那麼羅森躺在醫院昏死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此前泰然處之的安妮突然被攻破防線,再也控製不住了自己早已預警的淚腺,一觸即發如同洪水決堤“砰”的一聲往外傾泄。“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真的沒有……”

“這個結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安妮使勁搖頭,幾近瘋癲的蹂躪著自己被淚水漂洗的臉,“戴蒙,相信我!我無意傷害羅森,就算我傷害誰也不會傷害羅森的,我愛羅森,這你知道。”

“別用‘愛情’來為你的齷齪行為豎立高地,你玷汙了‘愛’這個詞,”戴蒙憤慨的咆哮道,“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麼,現在的事實是你已經傷害到羅森和蘇拉了。”

“你不也放不下蘇拉嗎?多少年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從羅森身邊奪走蘇拉,你敢說你從來沒有動過歪念,你敢說你高尚得從頭到腳,你比我又好得了多少?”

戴蒙瞬間被寒冷的水汽冰封,一動不動,完全聽不見臨走前的安妮在嘀咕什麼。是啊!安妮說得對,他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蘇拉,他心裏永遠都留有一處空位給他愛的蘇拉,一如八年前的初遇。蘇拉抱著一摞書急急忙忙的往教室趕,清新的春風吹拂著她柔美的秀發,和煦的暖陽打在她紅潤的臉頰,她低著頭與對麵大步流星走來的戴蒙撞了個滿懷,她驚慌失措,書掉了一地,他倆同時蹲下慌忙拾書,她抬起瞬間燒紅的臉蛋道了聲“謝謝”,他理解為“嬌羞”,從此那一輪紅心月印在他心間不曾褪色。

這一輪紅心,在她眼裏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縷青煙,輕輕一吹就會消散,然而在他眼裏是紅塵滾滾炙熱的烈火,縱然撲滅,也會留下滾燙的沙石。

戴蒙擦了擦那不知何時從眼角滑落的一滴淚,他多麼想這冰冷的寒氣能把他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凍得如同手腳這般麻木,毫無知覺。他攥緊“咯吱”一響的拳頭,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最後他決定了要去解救蘇拉。

羈押室如同審訊室一樣死氣沉沉,四麵的白牆讓人覺得如臨死期,壓抑的可以讓人患上幽閉恐懼症。與審訊室不同的是,它的頂高有1.5倍於審訊室的,有一個接近於房頂的高高在上的窄小窗子,牆角旁邊毫無生氣的擺放著一張裹著白色係床單的折疊床。頭頂空曠的空間還有透著刺骨寒風的窗子,蘇拉雙手置於膝蓋間靠著床愣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瑟瑟發抖。這種黑暗的窒息空間讓她似曾相識,漂浮的鬼魅幽靈不斷的在她四周遊蕩,耳朵周邊嗡嗡嗡……響個不停,她腦袋裏似乎裝了定時炸彈——滴滴滴在倒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局長夏洛克手裏拿著兩位警員剛從醫院拿回來的羅森的診治報告,手指擱在下巴,上身倚靠椅背上,開始回想兩位警員傳達回來的胡醫生的話,“……傷者已無生命危險,隻是無法診斷昏迷不醒的原因,匕首也並無傷到傷者敏感神經。”

“那請問我弟弟什麼時候會醒來?”

“這不好說,或許哪天突然就醒來了,也或許一直這樣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