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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夏洛克陷入沉思時,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他敏捷的站了起來,朝外麵走去。
正趴在桌上偷偷打了會的盹的阿勒和艾莉絲也被轟隆隆的砸門聲轟醒,他們倆不知所措,睡眼惺忪的就跑了出去。
當警察局裏所有人員都被噪音指引到關押蘇拉的羈押室門前時,蘇拉並沒有停止手腳並用著砸門、踹門,她散亂的頭發蓋住了半張臉,扭曲痛苦,血紅的雙眼像魔鬼一樣,張牙舞爪感覺隨時都會吞下一顆人心。夏洛克本想任由她發瘋,但一想到蘇拉手腕的紅色刀痕,還是示意把門打開。艾莉絲摁住她的雙手,使了好大勁才把蘇拉脫離鐵門,阿勒堵在門口不讓蘇拉往外衝。房裏昏黃的燈光被打開,蘇拉也漸漸的緩和下來,眼角開始汨出大滴大滴的淚。另外一個女警員海倫說是回家陪孩子,早早離開了,剩下單身的艾莉絲,夏洛克叫她留下來安撫犯人情緒時,她心想,“今晚真是倒黴透了,碰上這樣一個神經病,居然還是我曾經崇拜的女作家,上帝真會開玩笑啊!”話說回來,付出就有回報,艾莉絲今晚的陪伴也不無收獲。
艾莉絲把歪七扭八癱坐在地上的蘇拉扶起來,坐在折疊床旁邊,她示意阿勒去倒了杯熱水過來,讓蘇拉凍得通紅的雙手緊握著取暖。她把蘇拉粘在額頭的頭發撩到耳後,盡管開著的燈光有些泛黃,但她還是被眼前這位將近30的女人卻依然眉清目秀楚楚動人的臉蛋所折服,水靈靈的大眼睛,眉眼間的傲氣和自己很像(艾莉絲不禁竊喜,自我感覺一直不錯),此時的蘇拉早已沒有剛才的癲狂,像隻溫順的羔羊緊挨著艾莉絲。不知過了多久,蘇拉蜷縮在棉被裏,緊閉著雙眼已安詳的睡著了,坐在一旁的艾莉絲整了整她身上的被子,準備起身走人,看到門口的開關時她想起蘇拉睡前艱難擠出的幾個字,“不要關燈”。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寒流肆無忌憚的吞噬著整座小鎮,紛飛大雪漸漸開始飛舞起來,一片一片落在人們受傷的心口,猶如讀秒的鎮定劑,一開始霜凍得幾分麻木,暫時讓人忘記疼痛,然而這種麻痹狀態隻是稍縱即逝,融化後的雪花帶走了更多血水,疼痛終究無法消停。
艾莉絲臨走前告訴了局長蘇拉害怕黑暗的這一發現。終於可以回家去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在這寒冷的冬夜窩在被子裏睡個天昏地暗。回到房裏,艾莉絲愜意地洗了個熱水澡,心情並未受凶殺案影響(她生性樂觀開朗,大大咧咧的不計較細節,神經粗大得可以忘記一切煩惱),除去了一天的疲倦和身上的汗臭味。她擦拭著剛洗完還濕漉漉的頭發,把房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她裹著柔軟的羊毛毯,在梳妝台下麵翻找著那本《月食、紅寶石和魔音盒》的小說,然而她無意間瞥見一條連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卻從小就跟隨自己的項鏈(一顆耀眼的紅寶石被嵌在纖巧的銀質石榴花上,它被配以一條綴上了數粒翠色寶石的銀鏈子,顯得精巧而又古樸),她直覺它很珍貴,並小心保管著,佩戴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除了一些重要場合。不過話又說話來,每個女孩應該都有一些漂亮的首飾,這不足為奇,她不以為然的重新把它包裝好塞了回去。她拿著書,用手指撣了撣上麵的灰塵,接著打開封皮,她開始讀起小說的序言來:
黑暗終究會過去,心中的惡魔也不過是意識的牢籠。人類在沒有打破黑暗之前,永遠不知道白晝有多耀眼……
月食,汲取宇宙的能量;紅寶石,璀璨的魔法鑰匙;魔音盒,開啟奇幻之旅的通道……
不知何時,艾莉絲看著看著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了。
終於在半個月連綿不絕的蒙蒙雨後天空開始放晴了,在這個乍暖還寒的初春,久違了的太陽顯得格外受人愛戴,大家都巴不得把潮濕得發黴的心情翻出來裏外曬個通透。春光燦爛的午後,大學校園自然是不容錯過的美麗邂逅的絕佳場所,而這個絕佳的絕佳莫過於玻璃光麵的采光率充足的圖書館,恬靜又享受。愛閱讀的或者說愛陽光的學生行色匆匆的往圖書館趕,搶占絕佳的風水寶地,戴蒙的身影混在其中,當然他的目的比較特別,不為淵博的知識、不為溫暖的陽光,隻為上次那個在校園內因莽撞而初遇(甚至談不上相識)的女孩。他通過各種人脈,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得知那個女孩名叫蘇拉,是語言學院文學係大三的一名學生,愛好理所當然是好閱讀,經常泡圖書館。根據這一特征,戴蒙今天想來碰碰運氣,再來一次不期而遇的美麗邂逅。戴蒙一邊充滿期許,一邊暗自懊悔沒有早些認識這位讓他一見傾心的女生。
進入圖書館後,戴蒙從頭到尾依次有序滑過擺成一字的沒過人頭的書架,假裝漫不經心的翻找圖書,視線卻向四周發散,像個深藏不露的獵頭,尋找他的獵物。眼看著書架就到盡頭了,卻還沒一絲獵物的痕跡,戴蒙很是焦急,難道是自己太過粗心,漏掉了某個區域,又或許她今天根本就沒來圖書館。戴蒙有些喪氣,正當這時,後麵聽見書“嗙”的一聲落地,他回過頭來想看看是哪位冒失鬼,沒想到頭側過去後再也無法還原,愣在半空,足足半分鍾,也忘了幫忙撿書。這不是他縱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就在眼前,正當他反應過來,她已經捧起書本在閱讀區就坐。他咬牙切齒恨恨沒有抓住這個搭訕的機會,不過也算不妄此行吧!他徑直走到視線能清晰觀察到她的範圍內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手裏不經意的翻弄著書本紙頁,虛掩著半張臉,眼睛卻閃閃發光的盯著正在認真看書的蘇拉。她今天穿著米色的中款外套,低頭看書時碎發自然的垂在額前,時不時用她那白淨修長的手指將其撩到耳後,露出一副勾人心魄的精致甜美的麵容。窗外透進的和煦陽光,在戴蒙眼前形成一圈一圈七彩斑斕的光暈,讓他如癡如醉的沉浸在芳草氣息的空氣中,一下午坐在圖書館癡癡呆呆傻傻笑笑,四周的學生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翻起的白眼球一浪接一浪。
“戴蒙,快點下來吃早飯。”聽到樓下母親渾厚的呼喚聲時,還沉浸在美好回憶臉上洋溢著淺淺笑容的戴蒙不禁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回了句:“馬上就下來!”
這麼多年,戴蒙已習慣一個人起居,但母親堅持每個周末都會過來打掃房間的衛生,並且準備豐盛的菜肴。盡管戴蒙多次勸告母親自己完全能夠應付這些家務活,不必勞心勞力每周都過來,但母親卻不依不饒:“等你什麼時候帶了個老婆回來,我也就不會操這份心咯。”剛過三十的戴蒙每次聽完都自覺無語,慚愧得不敢再反駁,細細想來,自己也實屬不孝,一個步入中年的大男人竟然還讓父母親如此操勞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