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嘴角的苦笑之色更濃,隻是目光卻不再躲閃了,迎上文書,道:“你信不信我?你若是信我,便不要再問了,以前的事,過去了也便過去了,上天讓你忘記這些,便是給你一個新的開始,你何必再去糾結之前的事情?你以前所經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你記起了,隻有痛苦無奈,你要信我!”
文書望著武英再不躲閃的眼,對視良久良久,終於,文書目光一閃退去,麵色頹然,道:“難道,我以前經曆的事情,是那麼不堪麼?”
武英歎了口氣,隻是說:“我隻知道,你若記起來,絕對隻有更痛苦,不如,讓自己忘了更好。”
文書不再說話,卻默默的掀開了帳口。
“你去做什麼?”武英跟在後麵問。
“我信你了,你若是信我,就跟我走,不要多問。”文書平靜道,昂然出帳,帳外任福的親兵長戟一合,文書一身白衣,雙手齊出,斬在了親兵頸上,二人眼前一黑,便要緩緩落地。
“武英,接著。”文書說完,看也不看便出帳去了,留下扶著兩個親兵的武英,很是無奈。
······
“大人,淩衝死了。”
“此事必有蹊蹺。”
“大人說的極是。”
“尚文書,聽說你表字元芳,元芳,你怎麼看?”
尚文書認真的思索了良久,緩緩道:“任何一個軍營裏,都少不了李華、王冠、淩衝著三種人,一種冷靜從容,有大將之風,一種先鋒衝陣,有陷陣之誌,最後一種,便是溜須拍馬之徒,現在西夏細作如此殺人,連溜須拍馬之輩都殺了,看來其擾亂軍心的目的更大,而非是有目標的殺人……大人!”
尚文書正在很認真的回答“元芳,你怎麼看”的問題,忽然發現大人已經臉色烏青,忽然倒了下去!
尚文書瞳孔一縮,急忙從懷中抽出銀針,為任福暫時續住了性命。果然左道三千,尚文書都有涉獵。
“來人,送大人回府靜養!”
慶州城,將軍府,內院。
任福的正妻當然已經留在了京城,隻是任福對那個聯姻而來的正妻實在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情,反而對現在正在溫柔照料他的這個絕美小妾頗有感情。
尚文書緩緩走進將軍府大堂的時候,任福正在內院幽幽轉醒,那一身白衣的文書也已經追到了慶州城內。
文書忙著去管那波詭雲譎的事情,於是一個女子拉住他的手,喊了他一聲“王安仁”的時候,他笑著甩開了那個纖纖玉手,道:“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隻是一個小小的文書而已,還有些公文事,不配姑娘玩了。”
女子呆立當場,背後一個黑衣男子緩緩現出,道:“公主,我們那個賭局,看來是我贏了,他不再記得你,你還是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吧。嫁給趙禎,等趙禎帝釋天的氣運絕了,你便學那武則天,取了這大宋江山!”
女子淒然一笑,道:“劉娥都沒做到的事情,我又怎麼做得到?”
“你是乾達婆,你一定做得到!”
“呂公著,你不要騙我了,你和你爹呂夷簡都是一樣的人,你們不會再為了什麼大燕帝國,也不會為了黃衣彌勒,真正忠心於我的人,現在還有幾個?我不怪你,我輸了賭局,我聽你的,隻是,我希望你能讓王安仁想起以前的那一切。”女子歎了聲,似乎看破了太多失望,輕輕說著。
“你錯了,公主。”黑衣年輕人沉聲說著,語氣異常堅定,“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複興大燕帝國,我也不想一輩子隻被人叫做呂夷簡的兒子!至於王安仁,我會讓他想起來的,我也不想一個本應該大展雄才的人,就這麼一輩子隻當一個文書而已。”
女子一怔,繼而笑道:“總之,你答應我就好,走吧。”
······
尚文書走進將軍府大堂的時候,夫人正在繡花。
尚文書坐在夫人對麵,拿起一根繡花針把玩。夫人看著尚文書,笑道:“今日夫君剛進軍營,便發生這麼多事,多虧有先生幫忙了,不然,我家夫君不被毒死,也該要累死了啊。”
夫人的笑,果然傾國傾城。隻是傾國傾城,不傾尚文書。
尚文書冷聲道:“難道夫人不知道,什麼人才不會累麼?”
夫人笑道:“不知道。”
尚文書緩緩道:“死人。”
夫人笑得更豔,道:“先生究竟什麼意思?”
尚文書把玩著繡花針,笑道:“夫人既然如此關心將軍,便不要讓他太過操勞,不就好了麼?”
夫人聳然色變,尚文書不顧夫人臉色,隻是道:“想當年武媚娘一介女流,傾覆大唐江山,國主既然能稱夫人為媚娘,我當然要把這重任交給夫人了。”